他看着那滴泪,末了,倏然松开手。

得到解脱的顾莘莘一下瘫在地上,捂着喉咙,艰难地大口喘息。

少年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声音随夜风传来,“你走吧,今晚之事若是泄露一丝半点,休怪我让你沉湖。”

顾莘莘赶紧连滚带爬的滚了。

顾莘莘走后,主仆两回了屋。

谢栩重新坐下来,接着先前的帖子往下写——顾莘莘来之前,他就在屋里练字,仅有的左手握着笔,照说左手不比右手,但他挥毫间不见半点生涩,提笔纵横流畅,笔锋骨气洞达,遒劲娴熟。

顾莘莘若是没吓得屁滚尿流的走,定又要说,瞧这字写得都自带光环,百分百古人文化素养,浑然不似现代人。

见谢栩神态自若,既没有刚刚凶人时的暴戾,也没有得知危机的慌忙,一笔一划从容的很,着急的倒是小书童,“少爷,我觉得加油君,哦不,顾小姐的话很可能是真的,您就没点反应吗?”

屋子里没有火炭,气温很低,豆大的火烛摇曳出微弱的光,能看到那只握笔的手生了不少红色冻疮,可握笔之人恍若未觉,一直安静等到纸上的字完成最后一划,才不紧不慢道:“该有什么反应,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书童默然,的确,在顾莘莘来之前,谢栩便已推测到谢家人要对他下手,且是致命一击。

报官么,现在看来,预料差不多。

谢家人要杀他,总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报官是个好方法。

谢栩颔首,竟似在赞同对方的手段。

书童都急了,“真要报官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