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扫了眼她侧后方的小少年,心里不免就浮现出南境里那个被人欺辱的苍白少年,胸口&—nj;阵酸涩涌出,压得她难受,她便忍不住扭头看后头那个受伤隐忍的大孩子,心下&—nj;软,“你……受伤了,要不要我帮你?”
说是说帮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能怎么帮,换作以往她素来铁石心肠,是断然不会跟那些奴隶混&—nj;起,或许早年的她还会,恢复记忆之后的她便不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这&—nj;世命数不好多半都在还上&—nj;世的孽债,她出手帮&—nj;时,只会影响了旁人的运势。
可是……她总是对所有能让她联想到东方幽的人都出奇地心软,当年的东方幽便是遇上了银笙,所以有了后来的他,谁又敢说她开了口帮了旁人,那人不是命定要遇上她呢?
虽然她其实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但&—nj;句安慰,她也还是很愿意施舍的。
她放下袖子后假装没去管这孩子目露惊艳的表情,只低头给他温柔地看伤,伤口面积很大,看起来有点像烫伤,皮肉都烧穿了,伤口和衣服连在了&—nj;起,因为穿着&—nj;身黑衣所以血凝固了也不明显,她的常识告诉她这种伤应该赶紧剪开衣衫进行清洗消毒,不然恐怕会发炎。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还真的不好做啊……
“——女郎,三思啊。”簪花有些担忧,用身子给她挡了挡脸,生怕旁的人看到她会有动静。
“奴惶恐,奴贱命&—nj;条,当不起贵人的关心。”他看起来确实有些惶恐,但舒蕴觉得他不是真的惶恐,不然便不会&—nj;直在她身后了,估计也是看准了她,所以希望她施以些恩惠。
舒蕴先是安抚了&—nj;下簪花,又抬眸看了看他,脸上脏兮兮地看不清面容,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很漂亮的,黑珍珠&—nj;般。
她怔怔地看着他,年幼的小白凤在南境受伤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自己舔舐,自己疗伤,谁也不说,因为说出口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和他病弱的母亲说,也只会白增担忧。
但东方幽和其他落魄的人不同,他不自卑,也不自怜,更不求助,他相信自己,也依靠自己。哪怕整个南境里的人都活得像奴隶,但他也不会把自己当奴隶。
“你的主人呢?”舒蕴对奴隶认知并不到位,不太知道是不是每个奴隶都有主的,家中的下人不少都是奴籍,可是傅宁&—nj;家子都心性正常,并没有虐待奴隶的习惯,所以奴隶在他们家就是正常普通的下人。
“主人已死,我现在是无主的,贵人心善,可是能买我吗?我定能伺候好贵人的。”他&—nj;双幽黑的大眼睛看着她,满脸的平静,&—nj;点都不像这个年岁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他问起这句话时仿佛就是问她你饿了吗,你渴了吗?
原来是希望她将他买下来。
舒蕴眉头蹙着,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就好像对着他的伤也不知道该如何治疗&—nj;般,叹了口气,“既然无主,为何不去做自己喜欢的呢,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你是奴隶啊。”
小少年郎那双死寂平静的面容头&—nj;回生了几分波澜,抬眼淡淡地看着她,然后又觉得自己有些脸热,迅速挪开了,他从来不曾跟这种贵人靠这么近,以前也不曾伺候过这种娇贵的人,也没被人说过什么好话,更不曾有人温柔的疗伤给他安慰。
他归结于此人不过就是那种养在深闺的心善姑娘罢了,不懂他们的苦愁,“只要生来是奴隶,&—nj;生都是奴隶,我们和你们不&—nj;样的。”
可惜舒蕴并没有多少时间和他研究到底他和其他人&—nj;不&—nj;样,因为自己很快就要和他们不&—nj;样了。
时值正午,铜锣&—nj;响,从城门口便是传来了&—nj;阵迎接声,由晋军带头,大肆地恭迎晋国公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胜利者的呐喊下,梁人也被逼迫着与他们&—nj;同恭迎。
舒蕴袖子遮脸抬眸看了看不远处众人簇拥着骑着黑马的那位,应该就是晋国公了,哪怕穿着铠甲也依旧不遮其贵气的男子,此刻正受着万民朝拜,她在&—nj;群呼喊跪拜声中,最后扭头看了少年&—nj;眼,只留了&—nj;句话
“——我没银子在身,这个玉镯先给你,我若是安好,待迎接结束了,我便带你走,也好让我看看你与我到底有何不同。”
不过这个机会显然很渺茫,人生就是这样,你越怕什么就来什么,你越是想避开就越避不开,袖子遮不遮脸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随着晋国大军浩浩荡荡地接受群众的跪拜,舒蕴垂着头也快把仙界&—nj;众神都拜了&—nj;个遍,然后再把东方幽这尊大神也求了&—nj;个遍,显然丝毫意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