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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霖行了一礼,起身道:“那徒儿先行告退。”

“长霖。”弥迦天尊唤道。

长霖回首,只见老者面上露出少见的感慨,轻声说道:“此去,你的劫数将至,为师再帮不得你什么,一切靠你自己渡过。”

白衣男子牵了下唇角,淡然道:“正如九九之期是您的劫数,而三劫是我的劫数,想方设法渡过便是,师父宽心即可。”

长霖缓步离开,却不知坐于石台的老者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失神了起来。有那么一霎间,那身月白衣袂竟和一袭紫袍重叠起来消失在水帘后。

半晌老者喃喃道:“为师何曾无欲无求……求得太多,方才使得命劫将至。”

那一方瓦舍各处都用黄符水喷洒而过,黄袍道士手持桃木剑割开手指,将血抹于眉心,再取一张黄符纸,使得桃木剑穿透它,令剑上的血迹浸染符纸。道士方才念动咒语:“驱邪缚魅、邪灵显形,急急如律令,显!”

话音刚落,只见剑上符纸无端自燃起,连带着瓦舍各处喷洒过黄符水的地方响起一串噼里啪啦的火光声。

嘭——

一声骤响后,西南角的草垛上原先那只怪模怪样的瓷瓶应声而碎,一缕青烟缓缓升起,朦胧间化出了一道虚影来。

这六个人中也就只有池鱼和在眉间抹了血印的道士能看见那道虚影,而门外的四个凡人只听得一声响后瓷瓶碎裂。只是如此,那四人也吓得面无血色,那年轻男子慌忙出声询问:“如何大师?可有找到邪祟?”

道士站在院中看着那道虚影,两撇小胡子微翘,眯缝着眼笑了起来。只当是只道行不高的小邪祟,轻而易举制伏不在话下。

于是道:“找着了,老道我这就将它、它它……啊,这是!”话说了一半,他竟失声叫了起来,音调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池鱼定睛看去,那处虚影正在缓缓实化,显露出一副身材干瘦的人形,这人全身肌肤褐黑干皱,身上有多处溃烂的伤口,正潺潺冒着浓稠的血泡。再看那张脸,并非正常的人脸,而是青面獠牙的模样,满是青筋的皮肉薄薄的覆在凹凸不平的头骨之上,只余几缕稀疏的毛发贴在上头。这怪物垂手垂脚的站在碎裂的瓷瓶上,空洞幽森的黑眸子正冷冷盯着道士看着。

道士此时的脸色恐怕比外头那四个病痨子还白,双脚不断哆嗦着,竟似要支撑不住身子跪坐地上。

那青面怪物歪了歪脑袋,看着他狰狞一笑,发出一声“桀——”

道士腿一抖,咽了口唾沫,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动时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