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手捧着咸菜罐子对林敏说:“你把咸菜装起来,罐子我要拿回去的,玉米面也装起来,袋子也要拿走。幸好你大伯昨天从镇上做工拿了点钱回来,要不都不知道拿啥过来。”说着又有些遗憾:“家里东西也不多,想再多拿点都不能,你们先凑合一下吧!应该能吃几天了。”

林敏从橱柜里翻出咸菜罐子,把那碗油渣一起端出来,拿了双筷子,递给刘氏:“奶奶,我们今天中午熬的油渣,你吃!”

刘氏看着碗眼睛一亮,声音中就带了水气:“我说进来就闻到一股油炸香,还以为是我馋肉昏了头,没想到是真的有啊!”接过碗深吸了口气,咽了咽口水,却摇头拒绝:“我闻闻味儿就行了,笼共就这么几个,你们小人留着吃吧,瘦成啥样了?都成猴子了。你奶奶我这么大岁数了啥没吃过,还差这口吃的吗?”说着把碗递回来。

林敏赶紧推拒:“奶奶,您放心吃吧,我们中午都吃过了,这是专门留下来的,还有一大罐子猪油呢。”转回身把那碗瘦肉端出来给她看:“您瞧,不止这个,我们还有一碗肉呢。”

刘氏觑着碗疑惑地问:“你们哪来的肉?是你娘的好姐妹田氏送来的?不能吧。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林敏挽着她的手,把筷子递给她道:“你先吃,吃了我才给你说”

刘氏白了她一眼,撇撇嘴:“小丫头,还跟我卖关子。那我尝尝,看看我乖孙做的啥味道!”说着就用手拈了几个放进嘴里,“咯吱咯吱”嚼起来,肉香弥漫在唇齿间,她眯着眼一脸满足。

林敏急急把筷子递给她:“用筷子拈啊!再多吃几个。”

刘氏摆摆手,把碗放下:“不用,尽够了,好吃。我乖孙真是能干!”随便她再怎么苦劝也不肯吃了。

林敏只得把擦手巾递给她:“奶奶,你擦擦手吧,油乎乎的不舒服。”

刘氏把手指放嘴里一抿:“哪里那么麻烦,干净了。”

林敏看地目瞪口呆,诧异道:“那手摸了那么多东西多脏啊。”

刘氏却毫不在意,摆摆手:“吃得脏,不生疮!没事。”

林敏瀑布汗,您老人家也太不讲究了吧,难怪和我娘处不好!

刘氏吃完了肉,手脚地麻利地将咸菜倒进林敏家的罐子里,追问道:“谁送来的肉啊?”

林敏不再卖关子,把鸡蛋和白米都拿出来给她看,解释道:“山子哥看见我摔倒了帮我请了郎中,中午又和他娘过来看我,送了这些东西让我好好休养。”

林敏可不敢告诉她实情,以她的脾气知道是柱子撞的她,立马就会杀到他家去讨说法,管你村长里长,不闹出个子丑寅卯来不会罢休!

刘氏仔细看了看,又抬头想了半天,还是有点不解:“她现在这么好心了?转性了?那可是不会吃亏的人。”

话说完,正好咸菜也装好了,转身教导林敏:“不管怎么样,也是她的人情,咱们得记这个情。”

林敏点头:“嗯!奶奶我明白的!您难得来一趟,跟我们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刘氏摆手拒绝,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了不了,我倒是想陪你们,可是你大伯一大家人,离不得我,你那个大伯娘要等她的饭吃只有饿死!”

林家分家后刘氏和大伯生活,大伯和大伯娘脾气都很好,脸上总是笑嘻嘻的,大伯娘也姓刘,是刘氏娘家的堂侄女,是个能生的,一口气生了七个小孩,用刘氏的话说就是“一撅屁股就是一个,一撅屁股就是一个,做事咋没这么利索!”

小刘氏的慢性子在整个村子出了名的,让她做事能把人急死,她家的小孩就没有被她收拾干净过,如果不是刘氏帮着,画面简直不敢想象,对上她这样的,说也没用骂也不行,只有自己上。“就是个滚刀肉!”刘氏愤愤,“好在三妞四妞年纪大了,慢慢能帮着了,要不然真是没办法,只有累死我。”大伯家七个孩子只有老三老四是女孩。

“那田氏来过没有?”刘氏走到厨房门口,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问林敏。

林敏摇摇头:“娘走了以后再没来过。”

“不来最好。”一说起田氏,刘氏嫌弃地撇了撇嘴,滔滔不绝地数落起来,“听奶奶的,离她远点,她心凶的很,肠子上都长了牙齿,把你咬来吃了你还要问她脆不脆。你娘那个脑袋瓜子还和她搅,听她几句好话就不晓得姓啥了。你看看你们家剩了啥?都被她搬空了!和她要好的有几个得了好的,罗家那个媳妇,牛都卖给她了,还要谢谢她救急!你再看看她,嫁过来的时候挽个破包袱自己就走过来了,婆家没田没地,住个破草屋,这才多久,田也有了地也有了,还盖了大瓦房,她一板脸,她那个寡妇婆婆话都不敢说,以前可也是个恶婆娘,被她治得服服帖帖!村里有几个算计得过她!”刘氏歇了口气,最后总结道:“以后千万不要和她打交道,有多远离多远,她要是再上门,就是又在算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