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也适时停止。
但没关系了,他已经看见了她。
她歪着头,枕在红绒软座上,呼吸匀稳地睡着。荧幕流转着纪录片的黑白映像,忽明忽暗,照得她的脸也半隐半现。隐时,他心沉;明时,他就心燥。
放映厅里除了她,再无旁人。他在她左手旁找了位置坐下,向右偏转过头,静静望着她。
她在梦里皱着眉,不自觉地将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瑟瑟发抖。
郭雁晖向上一望,看见她头顶正对着一轮通风风扇。室内没有暖气,难怪她冷。
他不假思索,便脱下身上的风衣,替她严严实实盖住。
然后,继续将她看着。
所有喧嚣浮华都离他远去了。
他望着她,觉得心很空,也很静,一团虬结烦绪烟消云散,心底拨云见日一般澄静起来。
因为除了她,所有的一切并不那么重要了。而她,现在又在他身边静静睡着,不会再和他走散了。
“民国时期的结婚证有多种誓词版式,大都写得十分优美。比如,在西湖博物馆里收藏的一本民国结婚证上,写了如下誓词:‘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纪录片放到了尾,又从头来过。
他也还没看够她,所以也从头来过。
末了末了,他不知听了多少遍“白头之约”,听到自己都能将这段誓词倒背如流时,突闻手机在他的风衣口袋里嗡嗡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