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的陪房方嬷嬷正守在门口,赶紧为沈绿绮挑起了门帘子,忙不迭地问道:“姑娘,真的是卫家的小公子吗?菩萨保佑,卫家还有人幸免于难,夫人欢喜得都落泪了。”
沈绿绮脚步微顿,回眸看了顾明熹一眼。
庐州远在千里之遥,卫氏母女均未见过卫楚晏,只有卫家的嫡长子卫楚昭,因与沈绿绮有婚姻之约,倒是来过两次平阳侯府。而面前的这个孩子,生得和卫楚昭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沈绿绮稍微踌躇了一下。
里面已经传来了卫氏虚弱的声音:“阿绮,你表弟来了吗,快带他进来。”
沈绿绮只好带着顾明熹进去。
屋子里间闷闷的,卫氏病重,受不得风,窗子都闭得紧紧的,博山炉里点着沉水檀香,混合着药的味道,是一种颓废而沉重的气息。
前两日刚刚接到消息,庐州城破,卫家满门无一逃脱。卫氏原本常年体弱多病,惊闻此噩耗,当场吐血晕倒,至今卧床不起。
不意今日却听说年幼的侄儿来了,卫氏欢喜得无可复加,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力气,叫人扶着她坐了起来,倚靠在床头。
她的眼睛原本黯淡无光,见了顾明熹进来,才平添了一点点生气:“你是楚晏吗?好孩子,快过来让姑母看看你。”
能生出沈绿绮那样出色的女儿,卫氏年轻时自然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但如今她削瘦憔悴,槁枯如柴,已经寻不出半点往昔的风采。
顾明熹对着沈绿绮的母亲还是敬重的,他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是,儿给姑母请安了。”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方印章,双手奉上:“仓促之间,无以为证,儿将父亲贴身的私印带来了,请姑母过目。”
方嬷嬷过来,接过那印章,转递给了卫氏。
卫氏与庐州的长兄平日素有书信往来,自然认得那方印章,不会有假,深信不疑眼前这孩子就是娘家的侄儿。
她的眼泪滚落了下来,急急地问道:“好孩子,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家中其他人呢,现下究竟如何,你快告诉姑母。”
顾明熹俯首不敢吭声,实则是他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