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钦提出了一个,对他自己、可能也对旁人很残忍的要求。
他的身体一方面是年纪大了,一方面是病沉。这样的身体用重药是可以延续生命,但在接下来的时日他肯定会很痛苦。因为药物反应会极大。
衡玉沉默。
陆钦就轻叹出声,攥紧她的手。可是他刚清醒,身上没什么力气,衡玉只好反手握住他的手。
“我知道这个要求是任性了,也让你很为难。可我刚刚想了想,我这一生这么长,少时为自己的前程、为母亲的期望而活,后来为这天下而活,无妻无子孑然一身,若不是遇到你收你为徒,兴许早早就老死甘城。”
“孩子你看,即使我一直以先贤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我也有血有肉,一介肉体凡胎。我真的很想……很想在闭眼前像寻常人一样任性一回。”
“也许让你为难了,但老师突然……有些意难平。”
世人总说什么“老顽童”“老顽童”,陆钦这一生克己求真,也许是死亡将近,他也想体会一下任性的滋味。
衡玉刚从外面进来不久,她的手还带着淡淡的凉意。但陆钦的手比她还凉,好像是一块寒冰般。
她闭着眼睛,缓了缓气息才道:“让老师此生了无遗憾,是我这个弟子应做的。”
她松开陆钦的手,帮他盖好被子,“厨房那里有白粥,我让人送过来。老师两天没吃东西,肠胃有些弱,现在只能用些白粥。”
推开房间门时,外面的寒风卷着雪花往衡玉身上打过来。
她看着白茫茫的雪地,轻轻垂下了眼。
下了重药后,陆钦的精神劲逐渐好起来,但他的药物反应也很大,浑身上下经常莫名其妙发疼。
不过,都能忍受。
二月份考取会试时,陆钦像当初一样,亲送这些学子入考场。
三月份殿试时,他依旧没能很好的习惯,不住的在为这些学子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