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六打了个哈欠,随后低头点了颗香烟,不再开口。
黄子雅把车开到了当初宋天耀来过一次的天神巷,远远看到黄子雅开的车,天神巷口几个明显是贺贤保镖的人转头去巷内报信,等车停到巷内一处大宅时,贺贤已经一脸和气的站在大宅门口,看着宋天耀和黄六走下车。
“贺先生。”宋天耀主动开口,朝着贺贤伸出手。
贺贤上前抓住宋天耀的手,顺势揽着宋天耀的肩膀轻轻拍着,带他一起朝宅内走去:
“我突然把你从英国叫回来,心里有没有恨我这个老家伙?”
宋天耀摸摸鼻子:“恨嘛,一定不敢,不过私下里叫贺先生两声欺压良善贺恶霸倒是真的。”
贺贤哈哈大笑:“你也看了报纸?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因为之前的中葡闸口冲突,贺贤其中转圜,尤其断了澳门的食水,最终逼得葡萄牙低头认错,赔礼道歉,可能葡萄牙也知道,在澳门,贺贤的能量比澳督更为巨大,所以正面找机会收拾贺贤有些困难,所以只能慢慢从旁为贺贤身上找些不痛快,也不知道在哪找了几个东南亚华裔商人来澳门做生意,与本地商人生事,最终故意求到贺贤面前,贺贤没有帮忙,于是这几个东南亚华裔商人登报说贺贤欺压良善,是澳门恶霸种种。
进了这处没挂招牌的宅院后,贺贤介绍说这是谭家分支,主做谭家菜,宋天耀有些发愣,根据他上一世的经验,谭家菜虽然是广府菜,但是改良后却更偏重北地风味,算是北方菜,是晚清在北京为官的谭宗浚,谭卓青父子所创,没听说港澳居然也有了谭家菜。
“谭卓青后人?”宋天耀打量着这处古朴宅院,对贺贤问道。
贺贤摆摆手:“谭家菜有两个,这处宅院是湖南都督,国民党元老谭延闿一个侄子的,养了个曾经服侍过谭延闿的家厨。”
宋天耀点点头:“就是那个一桌酒宴三十年的谭三法?”
酷喜美食的谭延闿每次宴客,酒席价钱不得低于一百二十块,而当时上等熟米一担不过才八元,一百二十块,换成米粮,能让一个人吃米吃足三十年,所以被后人用一桌酒宴三十年来形容。
进了小厅,里面已经摆上了小桌,冷菜四碟,六华春的十年花雕一坛都已经置于桌上,等贺贤落座,宋天耀坐到下首,在旁边服侍的使女上前帮两人把花雕泥封破开,泥封一破,醇香酒气顿时四溢。
大口浅底的细瓷酒碗,浅浅斟了两碗,贺贤主动举起酒碗,对宋天耀笑着说道:“这次把你从英国突然叫回来,你心中没怨气是假的,训正对我讲,说你在英国请了民武会的人正在做事,这碗酒,当做赔罪。”
宋天耀端起酒碗,和贺贤轻轻碰了一下:“当不起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