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振昌还是没说话,梅秋萍说,“赚钱难啊,我身体不好,你父亲呢,年纪又大,现在出去打工也找不到好地方,一年地里种的,树上结的,还有养猪,养鸡,实在是变不出来多少钱,要是能找个厂子,一个月能有百多块的工资,那就好了。”

这个时候,村里包括附近的乡村,出去打工的,都以女孩子居多,大多数都是在服装、纺织之类的行业上班。壮劳力出去找个在建筑工地上打小工的机会都难,经常是去外面撞上个把月,生活费、来回路费花了几百块,却找不到事做。地域呢,也都集中在省内,暂时,还没有形成到江、浙、广东、福建等沿海省份打工的大潮。

冯一平接着说,“我看今年板栗都结的不错,估计又买不上什么好价钱。”

冯振昌弹弹烟灰,闷声说,“志明他们去打听过,估计不会高过两块。”

大家都有些沉默,他们家一般也就收三四百斤板栗,这样算,也就最多不超过八百块钱。

冯一平说,“我们班有个镇上的同学,跟我说他爸爸带他去省城玩,买了很好吃的糖炒板栗给他吃,一斤要6块钱,我就留心了,问他那个板栗是怎么炒的,然后又找了其它同学,和从省师范学院毕业的老师,大概问出了糖炒板栗的做法。”他掏出一张纸来递给父母。

第十三章 糖炒板栗

这是他今天下午在山上写出来的。

这也是他想好好几天的结果,小小年纪的他,目前赚钱的机会确实有限,要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只能靠父母。但父母能赚钱的生意也有限,养猪,现在猪价也贱,万一运气不好,碰到什么大病,只能自己杀了吃,而且一家养两头猪已经是极限,再养多,猪吃的饲料就成问题。

从现有的条件出发,糖炒板栗是一个比较现实的选择。他读小学的时候,有一年,板栗曾经卖到5块一斤,那是历史最高价,现在最多三块顶天。大家都觉得卖的贱,但是没办法,在农产品价格上,农民一直很少有话语权的。

再说这个东西,他会做。

参加工作以后,看到有糖炒板栗,他时不时也会买一些。倒不是喜欢吃,主要是因为从小开始,每年都帮着父母收板栗,从打板栗开始,到捡板栗,剥板栗,最后卖板栗,要忙上10多天。但是印象中,家里却从来没有吃过一餐板栗,哪怕是煮上一碗,也没有。估计全村都一样,哪怕卖的再贱,大家都舍不得吃,顶多是剥的时候,那些破了的,就生着吃掉。

套用一句话说,参加工作后,他买糖炒板栗,他吃的不是板栗,他吃的是儿时的缺憾。

就像很多人成年后还听儿歌《让我们荡起双桨》一样,听的也是儿时的缺憾。在冯一平穿着改自姐姐穿小的旧衣服,帮家里大人力所能及的干活的时候,首都的小朋友在周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离天安门不远的,绿树红墙围绕着的公园里划船。因为这个缘故,冯一平一家后来到北京玩,他专门带着儿子去北海公园划了一次船。

张彦倒是爱吃板栗,商场门口,还有农贸市场门口都有卖的,她差不多一个星期会买一次,那时的糖炒板栗已经卖到16块一斤。父母到广州帮忙以后,特别是妈妈,看到那么一小纸袋板栗,就要近二十块钱,深感不值,就说,你们要是喜欢吃,那我做吧。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做,冯一平上网一查,容易,有步骤,有专门的炒砂卖,他们就试着做了几次,自己也不断调整糖、油比例,还加入其它香料,到后来,做出的加强版糖炒板栗,绝对比外面买的味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