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霜那眼神儿,跟大意失荆州的关羽也差不许多。
痛心疾首,满是悲凉。
沈鸢瞧着她的神色,说不出心虚多些还是好笑多些,半晌小声喊了一声:“照霜,你坐着。”
照霜叹了口气,坐在他床边,顾及着他的面子,没提先头的事情。
只是轻声说:“我本是想来同公子说的……我想留在康宁城。”
沈鸢抬眸瞧了她一眼,良久,叹了一声:“我就知道。”
“留在康宁城,对你来说是要好些。”
照霜想要做女将军。
可永远留在沈状元的身边,永远在京城做个小小的侍女,是做不得将军的。
而眼下没有比康宁城更好的地方了。
一则康宁城一战后,将士们都认可照霜的本事,上官是白将军和柳军师,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而轻看。
二则是如今辛祁虽皆有停战之意,但这局面只是一时的平静,迟早会再起战事,照霜留在边城一带,以她的武艺谋略,迟早有发光的时候。
照霜若留在康宁城,既能得了磨砺,又于未来有助益。
沈鸢心里头清楚,武将的舞台就是沙场,可事到临头,还是有几分舍不得。
他只轻叹了一声:“我若说这时候心里有些难受,是不是太丢脸了些。”
照霜摸了摸他的头,说:“有什么丢脸的。”
“我跟知雪几岁起就跟着公子了,从没分开过,就连夫人老爷走的那天,我们也是在一起的。”
沈家那样难熬,是他们一起,一天一天熬过来的。
后来到了侯府,沈鸢那些磕磕绊绊的自责和煎熬,也是他们一日一日这样度过去的。
说着说着,照霜自己却顿了顿,轻声说:“若是公子不愿……”
沈鸢却立马说:“我没有不愿。”
照霜不知怎的,像是一块石头卡在喉咙里,眼里却有些酸涩。
沈鸢瞧着她说:“你天生是做鹰的料子,便不能困在院中。”
“我娘知道,我也知道,她盼着你有朝一日能飞起来,我也……盼了许久了。”
沈鸢的眼神那样纯粹。
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在一起这样久,哪有什么话必须得掏心掏肺说了才清楚。
照霜半晌,轻轻笑了起来。
她少笑,只是每次笑时都如冰雪消融时的刹那的温暖,轻声说:“我若留下,往后就只有知雪守着公子了。”
“往后公子若受了委屈,可还跟谁说呢。”
沈鸢嘀咕说:“除了……谁还会给我委屈。”
“眼下跟从前也不一样了,我自报复回去就是了。”
照霜笑得更温柔,叹息说:“公子高兴就好。”
“我原本也不是觉着公子非要娶妻生子不可,只是觉着公子选了条难走的路,难免迁怒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