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圣上今儿也是,提也没提他。”
“因国为质,”沈鸢皱着眉喃喃,“怎的就变了呢?”
卫瓒说:“人心都会变。”
他低笑了一声说:“既有因恨生爱,焉知就没有因爱生恨。”
他也曾不信人心变迁,后来见过了自己狰狞丑陋、不可理喻的一面,才知道话不该说的太死。
而安王去国十余年,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有可能的。
先帝时期的大祁重文轻武、风雨飘摇。
北有草原掳掠,临有辛人压境。
昔日靖安侯回忆时,时常感慨年少时为将,时时憋屈,处处受人冷眼。
满朝上下,找不出几个能担将任的人,除了当年那个沈呆子,饱读诗书放着文官不做,却偏偏要跑去军营受苦。
便是这般形势,之后才有卫韬云镇守北方、分身乏术。
才有大军退让七城至康宁,沈玉堇夫妇康宁死守三月。
边境退至康宁城后,辛人屡攻不下,终于提出愿意和谈。只是提出要送出质子,并且要本该继承皇位的嫡长子,当时的嫡长子便是安王。
多年前,安王负安宁祈愿而去。
多年后,勾结辛人兵马,夺皇位,肆虐而归。
安王内忧外患,为坐稳皇位,只得一直求助于辛人。
那是大祁至暗的几年,辛人狂荡,在大祁国境肆无忌惮,年年粮食银钱一车一车送去,掏空了十余年的积累。
以至于后来的每一场仗,都是从百姓口中夺食打的。
若退,民无尊严,国无前程。
若进,却是前有血泪,后有饥荒。
卫瓒这辈子都不想再打这样的仗。
沈鸢垂眸问他:“李文婴难道审不出来么?”
他摇了摇头,道:“李文婴已疯了。”
“前几日审的时候是不愿开口,如今却是疯疯癫癫。金雀卫将他儿子拿到眼前来威胁,他却发了狂,险些将他儿子亲手掐死。”
“如此举止,无论是真疯假疯,只怕都不能供出安王来了。”
卫瓒其实也做好了准备。
安王并不是能轻松就扳倒的一座大山。
如今这次,先撕了安王的底牌,已是好势头了。
沈鸢拧起眉来,半晌说:“他既然是这般手段行径,你掺和进这些事里头,便要小心。”
“你如今风头正盛,没准儿会对你下手。”
卫瓒抿了抿嘴唇笑说:“还好,我这次也是奉命办事,卫锦程那次虽然有人见着了,他们却也不知我的目的。”
“如今死士一事就够他们焦头烂额的了,未必愿意再生是非。”
他既光明正大,又隐匿于黑暗之中,危险总是有,却不必拿来吓唬这小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