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的车驾算不上豪华,沈鸢依稀记得,这位安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外去辛国做了十年质子,几年前才终于接了回来。
不闻世事、一心求道,似乎连宫宴都不常见。
沈鸢本以为他应当不会见他们。
但却见一只手缓缓掀起锦帘。
远远也能瞧见细长眉眼、雍容紫衣,生得与嘉佑帝算不得相似,只能看出些许影子。与宽和庄重的嘉佑帝相比,多了几分文雅郁结之气。
沈鸢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从卫瓒的脸上,到他的脸上,细细端详打量过了一遍。
安王缓声道:“可是靖安侯府卫世子?”
卫瓒拱手道:“正是。”
安王道:“我曾听皇兄说,如今你正追查甲胄一案。”
卫瓒便笑道:“是金雀卫在查,不过是跟着凑热闹罢了。”
安王的指尖抚摸着座椅,缓慢道:“英雄出少年,何必自谦。”
“我这边怕是要耽搁许久,你们且先过去吧。”
卫瓒道:“多谢殿下。”
一问一答。卫瓒神色疏疏懒懒,规矩倒也没有落下,依旧是那个胆大傲慢的小侯爷。
沈鸢不知为何,在风平浪静之下尝到了一丝机锋的味道。
他无声无息用目光端详两人,正欲开口,却忽得被卫瓒捉住了手,轻轻拽回了车里。
卫瓒笑道:“外头风大,莫着了凉了。”
沈鸢皱着眉问:“卫瓒,你认得安王?”
卫瓒说:“宫宴见过一两次,算不得熟悉。”
沈鸢心思细腻,不自觉道:“这便怪了,若要夸你这一两句,早就夸了,怎么今儿平白无故说这么两句。”
一抬头。
却见那位惯常恣意的小侯爷,双目黑洞洞一片,竟没有半分笑意。
冷如静渊。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淅淅沥沥的雨夜。
门外站着一个危险的,淋湿了的卫瓒。
他坐在那儿,静静地瞧着他。
其实这时候是最好的试探机会。
至少他应该问一问他为何不对劲儿。
沈鸢张了张口。
却像是那夜一样。
将手轻轻抬了起来。
不一样的是,这次他触到的不是粗糙的门板,而是轻轻按在了他的头顶,柔软的的发上。
卫瓒愣了一愣,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