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汇聚着墨色, 眼前这纨绔对着小德子谄媚的笑容, 和小德子为了他向别人陪的笑脸互相交替。
谄媚的……讨好的……
小德子是为了他曾经喜欢的桂花糕,腆着脸讨好,希望那御膳房的能够心慈几分。
那现在的这名纨绔呢?他谄媚, 绝不可能是为了给谁要桂花糕。但是, 他畏惧这个可以给他桂花糕的人——小德子。
李长安闭上眼,不想再去看下面发生的事。他现在是皇帝, 一个手中什么权力都没有的皇帝。受到摄政王的监视,受到满朝文武的监视,受到全天下人的监视。现在的他,不是买货人,而是卖货人。
他忍不住哂笑, 这样皇帝的脸面,恐怕还比不上他身边的太监吧?
他身边的小德子, 是什么时候结交认识的这些人呢?他从来不相信偶然,不认为小德子只认识这一个。随随便便地出来吃饭,十分碰巧地发声欺凌事件,再很不可思议地告诉他, 这欺凌事件的制造者,恰好是小德子唯一认识的那个二代。
不说多疑的李长安,就连一个平常人都不会相信。
这概率,太小了。
那么他身边最‘信任’的小德子,还认识多少二代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认识了一批二代,那下一步又是什么?是朝中重臣?接下来呢?摄政王?
一瞬间,站在不高的二楼,靠着栏杆,李长安只觉得无限寂寥。酒楼里的嘈杂纷扰,红尘的世俗烟火都变得虚幻了。仿佛在那一刻,所有的背景都渐渐脱离开来,离他远去。那一刻,酒楼的栏杆消失了,天空也消失了。他仍旧是孤身一人站着,四周是一片纯黑的空茫。冥冥中,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与此同时,楼下的小德子也似乎听到了什么,他朝李长安那边看了一眼,只一下,瞬间又移开了目光。
睁开眼,李长安已经恢复了常态,氤氲的墨色尽数消散。只是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多了许多冷意。
天下难事成千上万,最难懂,是帝王心。
小德子开始认真学习了。和李长安相比,他才是真心实意地讨厌学习,一看到书脑袋就真疼的那种。当他把头发用绳子和房梁连接起来之后,看见书,脑袋更疼。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继续学习。
有人私下里问他,德公公,您这么努力干嘛呀,又不考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