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琅什么世界没经历过,见到这样底层的场景也不觉得奇怪,小公子曾经在民间试行过马政,对这场面也不算陌生,反倒是霍润与好些出身勋贵之家的禁军看得蹙眉,既有些新鲜,又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燕琅并不曾坐轿,也没有乘坐马车,只做男子妆扮,与身边人骑马同行,时下风气开放,又是女帝临朝,女郎只要穿着男装,周围人便默认可以出来交际,被人瞧见也不会觉得奇怪。
霍润目光在不远处麦地里那群孩子身上停留的时间略微有些长,燕琅侧目看了一眼,不禁笑道:“是不是没想到有人会这么穿?”
霍润坦诚道:“的确没想到。”
说完,他又叹口气,由衷道:“民生多艰啊。”
他是出身公府,生来尊贵,见过最卑贱的也不过是府上奴仆罢了,可真正能到主子面前当差的仆人,哪有不体面的?
不说是衣着锦绣,但起码也得衣衫齐整,五官端正,真找个上不了台面的带出去叫别人瞧见,那是在丢定国公府的脸。
他读过圣人书,知道礼义廉耻,也知道底层百姓生活困苦,艰难年月里时常有卖儿卖女之事,可在书里读到跟亲眼见到,这终究是不一样的。
霍润心绪有些复杂,心酸中夹杂着对自己的怀疑,向皇太女道:“臣……”
他刚说了这么一个字,燕琅便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
霍润自觉失言,哑然一笑,这才继续道:“我从前读书,见晋惠帝说何不食肉糜,心里是很嘲讽的,以为这该当是亡国之君,今日真的眼见目睹,才知道自己也与他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