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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夫人染病,人都起不来床,裴家来的是二夫人韩氏,她似乎早就跟夏贵妃达成了共识,待她说完,便站起身,哽咽垂泪道:“蘅娘,之前的事情是委屈了你,但毕竟都过去了,裴家也给了你交待,再说什么一刀两断的话,未免也太绝情了,那两个孩子毕竟是裴家的骨血,父子骨肉之情,哪里能断的开?”

燕琅听出她话中深意,无非就是想用两个孩子重新将她绑到裴家的战车上,只是她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叫别人连害命之仇都忘记,去跟她们重归于好?

“裴二夫人,请你叫我沈蘅。蘅娘是亲近之人叫的,你并不在此之列。”

韩氏不意她这般不客气,听得神色微僵,正不自在的时候,却见燕琅神情淡漠道:“圣人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夏氏跟裴绍想害我是真,想侵吞我的嫁妆是真,想要我的命更是真,现下他们伏法,我便该摒弃前嫌,跟裴家重归于好?你听说过受害者事后跟杀人犯往来走动,成了亲戚的吗?”

她一掀衣摆,跪到皇太后面前去,声辞恳切道:“太后娘娘,我嫁与裴绍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事,从来没有越矩的地方,可是他呢?为了一个不知廉耻与他私通的女子,要害我性命,好给那女子腾位置。他这么做的时候,可曾顾及到夫妻之情?可曾顾及到我与他的两个孩子?于我而言,裴家已经成了伤心地,此生都不愿再度踏足,说一句各自安好,便是最大的宽仁了。”

皇太后也是正妻,昔年为皇后时,也是在后宫的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身份所限,她先天就会同情遭受丈夫和那些莺莺燕燕欺凌的正室,更不必说裴绍勾搭的女人还是夏贵妃的妹妹。

“你又没有错处,跪下做什么?起来。”

宫人忙近前去将燕琅搀扶起身,皇太后则是淡淡一抬眉,道:“夏贵妃。”

夏贵妃款款起身,道:“是。”

皇太后转着手里的佛珠,目光锋锐不减当年,一指不远处的夏夫人,道:“如若哀家现在赐死你母亲,你能不哭不闹,心平气和的侍奉哀家和皇帝,直到你死的那天吗?”

夏贵妃听得玉面微白,皇帝也微微加重了声音,道:“母后!”

“哀家是问夏氏,”皇太后同样抬高声音,态如雷霆:“不是问皇帝!”

周遭人噤若寒蝉,都低下头,不敢作声,皇帝嘴唇动了动,到了也没再说什么。

当日裴家之事闹出来,夏贵妃失了姑母,更失了嫡亲的胞妹,连带着另一个妹妹也被休弃,母家颜面扫地,作为夏家的女儿,她岂能善罢甘休?

而这一切的根源,无非就是沈蘅!

她不死,怎么告慰妹妹和姑母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