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经是极为狠绝,夏翰听得呆住,怔楞几瞬,才反应过来,捡起地上那份休书一看,惊诧交加,目瞪口呆道:“小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简直,简直……”
他简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恨恨的一跺脚,道:“糊涂啊!”
“夏大人,你要烦心的可不只是自己妹子,还有你的夫人和女儿呢,”裴三夫人掩口而笑,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大嫂,不,夏氏之所以会对沈氏狠下杀手,一来是为了侵吞她的嫁妆,将先前那笔账目抹平,二来,却是为了给你的女儿腾位置啊,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就差那么一点,你就要做外公了……”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夏翰又是一呆,承恩侯夫人看似好心的笑了笑,向他讲了夏清岚与裴绍之事,末了,又提醒道:“太子妃娘娘已经叫太医诊脉,令媛的确曾怀有身孕,只是受惊过度,业已小产……”
夏翰接连挨了几发天雷,真是连发飙的气力都没有,他看看面色惨淡的妻女,再看看惶惶不安的胞妹,一时之间,真觉得自己像是深陷到了一场噩梦之中。
女儿未婚先孕,被人搞大了肚子之后又因故小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掀出来,简直是把夏家的颜面放在泥里踩,母亲若是知道此事,今天晚上就得勒死她了事;妹妹意图谋杀儿媳和婆母,未遂之后被夫家察觉休妻,又要依法论罪,怕是连今天都活不过去。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女儿,一个是他的妹妹,身上都打着夏家的标签,今日之后,还有谁敢娶夏家的女儿?
别说是府里边未出嫁的姑娘们嫁不出去了,就连出嫁了的,怕也会被休弃回家。
夏翰心头愤恨,恼怒于她们不争气,又羞愤于裴家无情,非要把事情闹大,他想骂女儿和妹妹几句,可是看她们脸上难掩的凄惶之色,到底也开不了口。
她们的命运已经被决定,还能喘几口气呢,最后的时候,何必再恶语相向。
夏翰有些悲凉的叹口气,以手掩面,无力的软倒在了椅子上。
“休书已经写了,从此以后,你再不是裴家妇!”
裴蕴却无暇理会夏翰心中的百感交集,目光厌恶的看了曾经的妻子一眼,便转向皇太子,道:“事已至此,证据确凿,请太子殿下为我裴家主持公道!”
若是此处只有裴家人在,裴夫人免不得会搬出儿女来求饶,只是现下皇太子与太子妃俱在,又有其余命妇旁观,她保持着最后一丝尊严,没有出声讨饶。
皇太子看了这么一场好戏,又见证了裴家和夏家的决裂,心情好的异常,面对这桩板上钉钉的杀媳杀母案,他面色微沉,徐徐道:“夏氏凶性难驯,罪大恶极,无论是论及人情,还是论及法理,都理应处死。”
裴夫人心中虽早有预料,真的听到耳朵里,却也觉心头冰冷,微微合眼,泪珠簌簌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