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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可笑,自沈平佑死后,大夏用来抵御柔然的这支边军,竟一直都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薛礼这个副帅,是皇帝为了掣肘沈平佑而从东南调来的猛将,对于世代受沈家调度的北境边军而言,自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这也就造成了现下边军中的窘迫局面:

以薛礼与监军为首的副帅派系与沈平佑留下的亲信派系互相抵触,争执不休,只是碍于种种原因,方才暂时维持着和平的假面。

沈平佑死了,但他的政治遗产还在,沈家世代留下的余荫还在,沈胤之身为沈家嫡长子,在这支军队中,先天就具备无限优势,他站出来收拢沈平佑旧部,局势立马就要失衡,难怪薛礼要专程来敲打一番。

燕琅猜出他心思,脸上却也不显,迎将上去,施礼道:“薛将军。”

薛礼面色冷漠,点点头,算是受过她的礼,又开门见山道:“镇国公为国捐躯,的确可敬可叹,但边军毕竟是大夏的边军,不是沈家的,定北伯,你要知晓自己的身份,不要乱了分寸。”

这话说的十分不留情面,其余将领为之变色,蒋世安眉宇间怒色一跳,正待开口,燕琅却先一步颔首,道:“是。”

薛礼听闻沈胤之回营,唯恐沈平佑旧部以他为首,与己方对抗,这才甲胄在身,意图给他个下马威,不想沈胤之这般平静,反倒叫人措手不及。

他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看了会儿,最后也没能再说出什么来,点点头,一掀军帐的帘子,大步离去。

“少将军!”有几个年轻将领按捺不住,面露怒色:“薛礼欺人太甚!”年长些的将领们也有些气不过。

“他毕竟是副帅,又是长辈,不可直呼其名,”燕琅神情为之一肃,环视一周,正色道:“我们是军人,是要保家卫国的,柔然刀锋已至,不思对抗杀敌,反而内斗攻讦,这是军人该做的事情吗?!”

众人听得一怔,面露惭色,老管家见状,忙打圆场道:“时辰晚了,诸位都早些回去歇着吧,少将军既回来了,日后说话的机会还多着呢。”

众人听罢,这才各自散了。

营帐的帘子落下,秋风中摇曳几下,最后归于平静,燕琅的叹息声就像是落叶一般,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地上。

“乱啊,”她道:“柔然都打到家门口了,边军内部竟然还是一团散沙。”

老管家笑着为她斟了杯茶:“要不怎么说是来收拾残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