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沙德良几乎都在此番陌生的忐忑中度过。

第二天早上，早餐摆好了，家里的丫头过来传话说陆小姐已经吃过了。

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饭，才拿起筷子的沙德良本来就没多少的胃口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沙德良今天上午就要回浙江，徐副官拎着皮箱到院子里找他，“东西都收拾好了，书房的文件没有遗漏，车子也加好油了。”

沙德良背对着他，面前是一棵高大的桃花树，他说：“再等等。”

徐副官保持沉默，心里明白如果陆小姐今天来送别都不来，大约是要和将军一刀两断。

树冠葱茏，开满桃花的褐色枝干错落交叠，一大团蓬松的粉色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美不胜收，人却被吵得心烦。

一人脚步声款款而至，步子落在青石地板上声声清脆。

沙德良似乎不愿意回头，动也没动说出一句话，“你终于来了。”

“过了今天，你我之间每一场离别都可能是生离死别。”

“树干有那么好看，你不回头看看我吗？”陆娇娇说，她的声音依旧轻快，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听得有情人心痛。

沙德良便转过身，他觉得自己这一生的动作都没有这么慢过，真正稳下步子却满眼愕然。

“你怎么……”

不远处站着的陆娇娇穿着一身挺廓的深绿色军装，脚下不是高跟鞋而是黑色军靴，头发梳得整齐，戴着女兵的帽子。

她笑着对沙德良敬了一个军礼，“将军，你愿意收下我这个小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