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过完三十五岁生日两天时间,就永远的停留在了三十五岁。
那是个大雨天,她出了一场惨烈的车祸。
白忱甚至赶去了事故现场,她开的白色宝马被撞的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人也是当场死亡,脑颅开裂。
但是副驾座位,还残存着被碎玻璃切割的七零八碎的半袋草莓,混着她的血,被雨水冲刷的红色汁液四处横流,猩红而热烈的生命在冷雨中消逝走,那红刺痛了幼年白忱的眼,他一时间分不清沸腾的雨水,或者血腥的草莓汁,或者肆虐的鲜血。
他眼里的一切仿佛都被酷烈猩红所侵染,熇熇燃烧。
是他打电话叫妈妈来学校看他表演的……
是他中途催了妈妈两次……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一场大雨之后,那年的夏天多艳阳天,可是有些密布的阴霾,这辈子都不可能散去了。
白忱把机车停在了山下,阮那后徒步走上了南山。
墨绿的松柏葳蕤繁茂,把墓园中央不太宽的小道挤的缩了两寸,他走到墓碑跟前,发现不久之前有人清理过这里的杂草,而底下的石台阶上,摆着一束黄玫瑰和一个雪花球。
他知道是白怿来过,他带来的也是一颗雪花球。
因为那年他和白怿都没有记住母亲的生日,两个小家伙暗自自责之后商量了半宿,隔天就去商场用压岁钱给妈妈买了生日礼物,甚至连明年的礼物都准备好偷偷带回家藏着,等到明年妈妈过生日时,就再不会忘了。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明年。
于是那颗作为送给母亲明年生日礼物的雪花球,被白怿砸了。
过后多少年,两兄弟都还会再买雪花球来送给母亲,成了一个沉默而默契的习惯,却再也不像从前那么亲密。
白忱把雪花球和白怿送来的那颗并排搁在了一起,就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