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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瞳没有回?答爷爷的话, 他将?祭祀的权杖塞进了爷爷的怀里,然后将?装了小半碗血的土瓷碗从地上端了起来。

这时候, 之前?被他敲晕的祭祀突然挣扎着抓住了沈瞳的脚腕,他艰难地嘶吼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不?想活了吗!”

沈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毫无留念地一脚将?他踹开, 然后几?步走到了血池边,用力将?手中的土瓷碗砸进了血池中。

裴泠泠有些紧张地看着沈瞳,她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巴掌大的小碗瞬间就没入了翻腾的血水之中,消失得悄无声息。

有那么几?秒,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几?秒之后, 周围的空气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度诡异的变化。

裴泠泠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那种变化, 就好?像空间之中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扭曲一般,某种非常奇异的气场很快充斥而来。

血池中的血水像突然被高温加热,“咕咚咕咚”地开始冒泡,白色的热气蒸腾而出, 再仔细看时, 那雾气似乎还泛着些红。

天空之上的那轮血月在这一刻明亮得几?乎有些刺眼,它突兀的挂在半空中,带着冷漠的恶意俯视着这片土地。

血水翻涌得越发?厉害, 那些带着青铜面具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停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血池里的沸腾的血水。

正在这时,血池从中间开始下旋,迅速搅成了一个旋涡, 就好?像有一根长长的棍子插在血池中间用力搅合着,又好?像在血池底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挣扎着。

之前?融化在血池中的肉质液体漂浮在血水表面,随着旋涡疯狂地旋转着。

下一刻,从旋涡中间升起一股水流,腾空而起。血色的水柱向幽深的天空延伸而去,它的方向非常明确,直奔天穹之上的那一轮血色明月,就好?像从那轮圆月之上有着什?么可怕的吸引力,吸引着

血水向祂飞去。

这诡谲而奇异的一幕,就连裴泠泠都看呆了。

按照裴泠泠的尝试来看,虽然这轮血月看着非常大,而且似乎在慢慢地靠近,但?祂理应在很远的宇宙之中、在幽深的苍穹之外才对,可是那股血色水流形成的血线竟然真?的飞腾到了血月所在的位置,血水像终于找到了归途一般,疯狂地向红月之中涌入。

浓稠的血液冲刷在月亮之中,不?停翻滚着,像被一张贪婪的巨嘴一口饮下,毫无节制地吞咽着。

水柱看起来并不?粗,但?很快,血池中的水就全?部升到空中,被红月吸收,而池底也露了出来。

池底完全?是由青铜制造的,上面雕刻着繁杂而扭曲的花纹,花纹的缝隙里还残留着腥臭的血水。

裴泠泠一眼望去,并没有立马辨认出花纹的样式来,只凭直觉觉得那似乎是一大团一大团的蛇,仔细看时,发?现还真?是蛇,只是那些蛇一个个都有着阴森恶毒的小眼睛不?对,准确地说是,那些蛇的身上所覆盖的并不?是鳞片,而是一双双的复眼,有些怒瞪着,有着半眯着,眼皮上的褶皱看起来很是恶心。

而那一滩由无数个人体融化相互合成的恐怖液体此时已经沉到了青铜池底,像从没了水的鱼,正在痛苦地抽搐着,裴泠泠仔细观察,才发?现从那些液体之中正有着一股股地血雾蒸腾而出,和之前?池中的血水一样,向着天空中的血月奔涌而去。很快,那滩液体就变得干瘪塌陷,皱皱巴巴地贴在青铜池底,上面的褶皱好?似痛苦扭曲着的肢体,令人看在眼里一阵阵的心惊。这形态倒和裴泠泠当初在船上所看见的那恐怖的一幕有些相似了,她从心底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恐惧和无力。

被沈瞳一脚踢到一边的祭司再次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失声嚎叫着,却再也没有心思去理会旁边的裴泠泠几?人。

那些还挤在拱桥之上的青铜面具跟祭司的反应一样,他们?一个个都跪了下来,不?停地磕着头、痛哭着。

老实说,在裴泠泠看来,这一幕比之前?看到这群青铜面具聚集在一起跳舞还有些渗人。

他们?跳舞祭祀时,一个个所散发?

出的情绪都是虔诚的、是充满尊敬的,而此时,他们?嚎叫时,似乎就只剩下绝望了,彻骨的绝望。

虽然裴泠泠无法理解他们?到底在祭祀什?么,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但?是这种集体的绝望情绪还是清晰地传递给了她,伴随着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浓郁血腥恶臭,让裴泠泠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裴泠泠还注意到,那些挤在拱桥上的人,和跪倒在一旁的祭司,他们?的身体状态也非常不?对劲儿,他们?一个个都似乎在忍受着什?么极度可怕的折磨,全?身都因为疼痛而抽搐着,祭司距离她比较近,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正看见祭司紧握着的拳头上暴起了一根根的血管,那些血管都泛着淡淡的红晕,一粒粒的血珠从他的皮肤表层渗出,向着天空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