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他们的祖上一定有?人见过那些丑恶的、亵渎神明的东西, 于是把“远离群山”的警告传下来, 只是现在,人们只记得这个警告,不记得这个警告产生的缘由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彭赢的另一个室友姚文,他是学民俗学的,而且是非常倔、不听劝的性格。他总以为从那些愚昧的山民嘴里能听到什么和群山历史有关的故事,但是这里的山民们对我们的敌意明显比我们预想中的还要大, 他们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而且还总是在暗中用异样的眼神窥探着我们。有?时候, 我甚至怀疑,这些山民和那些居住在山里的奇异物种是一伙的。
住进这栋小楼的前两天,我们哪也没去,这里明显是被荒废已久的地方, 没有自来水,甚至没有?电,好在山中凉爽,并不难受。我们常年居住在城市里,第一次看见这里的风景时都很高兴,那时我很喜欢这个地方的自然风光,绿树成?荫,即使是阳光明媚的日子,溪水也永远是凉的,阵阵的凉意从山谷间、从树木间倾斜而下,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后来我才发现,这个地方的空气之中一直暗含着某种阴冷的味道,那并不是独属于大自然的味道,而是一股异样的腥臭,我们从来都没有?闻
到过那样的味道,也猜不出来那是什么,只能感觉到,它来自群山深处,从四面八方渗透,将整座群山包裹,像一双双柔软、滑腻的冰冷触手,将这处山脉环抱在其中,蠕动着,让人心里作?呕。
那时候的我们还不知道这座山到底代表什么,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些,我只觉得心中产生?了一股恶寒。
那股湿冷的恶臭,一到雨天就会变得极为浓重?,正如现在,外面下着雨,那股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味道又来了,像一种无形的恶毒束缚,要将我们和这山里的生?灵全部捆绑在这里。
对了,这栋小楼的门前还有?一口古怪的井,我不知道这口井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因为小楼的后面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我们平时洗漱生活都是从小溪里面取水。这口古井一到雨天就会积很多?水,水非常浑浊,混着泛黄的泥土,让人觉得恶心,一凑近就会闻到一股非常浓重?的枯枝腐烂味,对,那不并不是枯枝腐烂的味道,就像我前面提到的一样,那是一股粘腻的恶臭,宛如发霉的腐烂物,又像是布料在水中浸泡久了的味道。
我们是两个多月前来这儿的,最?初的一个月,我们什么都没发现,这里的自然景色非常原始,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我们每天都在游山玩水,邓嘉德和覃瑶瑶也终于有了火花。
虽然山里的生?活不太方便,但是我们带了不少装备来,食物可以自己做着吃,也算是自给自足,老实讲,天天吃方便食品挺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因此提出想要回去的建议,仿佛这里地方有着什么极为吸引我们的东西,让我们潜意识下,都想留下来探索一番。
那时我们想着时间还长着,就准备等玩够了再好好准备我们的论文。
应远航和倪亚也是彭赢的室友,但他们都是学工科的,对野外求生?非常了解,我听彭赢说他们以往放寒暑假的时候经常会约着一起去爬山郊游。彭赢带上他们两个,一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对这次旅行?很感兴趣,一是他们丰富的野外生?活经验也可以给我们这群人不少帮助。
在刚开始的一个月里,我们并没有遇到异常,只是像普通的
郊游,应远航和倪亚虽然热爱爬山,但他并不赞成?我们进入群山深处探索。应远航说,刘家寨地处偏僻,真要遇上什么危险,也不能及时就医。姚文也非常赞成?应远航这个说法,他认为,附近的山民对深山避之不及,绝对不是因为一些迷信的现象,类似山神发怒一类的,而是因为这处的山里很可能居住着一些很凶猛的野兽,如果向群山之中探索,很有?可能会遇上。
当时的我们都觉得这个说法是非常合理?的,所?以也没有人真的想找刺激,到群山深处,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探索。或许是因为大家本身对这件事也没有太放在心上,那天我们照常去山上想摘些野菜回来吃,为了给覃瑶瑶和邓嘉德留相处空间,就把他们留在了小楼里,我们剩下的五个一起进山了。
也许因为这些日子里,我们把外围的野菜都摘得差不多?了,我们晃了半天,袋子里的野菜也不够我们几个吃的。那天的情况很微妙,大家都走得有?些累了,没有说话,天气难得地很闷热,山间原本的凉意似乎都被咽回了山谷的深处,只留下外围的炎热,我们都生出了一种想往山谷深处走的想法。当时没有?人多想,但我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群山的深处召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