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手段可以理解,毕竟国家利益不一致。他们花费了大代价将他救下——打入组织核心,已经获得代号的莓酒因此蒙上嫌疑,甚至间接导致了她后来被琴酒怀疑重伤,险些将命丢了。

在那两年里,他经常会去医院看她,这个人一次也没有苏醒过,像被缠绕在机械仪器中无法挣扎,渐渐脱了形,形销骨立,很难再看出之前元气满满的样子了。

似乎这证明着她还活着,但与死去也没什么分别。

她付出的代价让人难以想象,但他们以前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和零的暗中会面结束后。

黄昏时分,天边是大团大团重叠的紫云,路灯还没亮起,借着橙红的霞光,他有意地路过树影下,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她正趴在阳台一侧,和另一侧的男人说着什么,手里的网球拍兴奋地举得高高的,像捞过了楼宇间的小太阳。

阳台上有很多花草,在落日余晖里舒展着身体。

这一幕像平淡生活里彩色的剪影,轻松如徐徐吹过的清凉晚风,让他印象一直深刻。

第二次是在那栋大楼里,她正在紧张地背着警员编号,说明来意。看起来太不像卧底了,既不像零,也不像他,诚恳认真地像没有做作业时同老师解释的小学生,让他一下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看过她喜悦灵动的样子,也见过她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仿佛只剩下逐渐衰微的身体,而过往明亮的灵魂不知所踪。也曾见她举着拐杖疼得冒汗,还是努力地在走动,并严肃地和他分辨自己比昨天的进步是多了一毫米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正因如此,他几乎是主动配合他们的计划,在中国暂时隐匿起来。他学了中文,方便监听人员辨认他们的对话。他也种了很多花,在她远渡重洋时,偶尔会去她去过的墓地,放在碑上,替她缅怀逝去的人。

尽管很想家。

玩家隐约间明白了。

她低声问,“那你还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