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而,突如其来的一阵咳嗽让他瞬间站立不稳,捂住胸口费力地喘气,她慌乱地去扶,却被他立即侧身阻止。
他还是不肯让自己看到他脆弱的样子,他希望她眼中的他,永远野心勃勃,永远年轻且锋芒毕露。
曹操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缓缓看入她雾灰色的眼眸,像午夜的月影落入绽放睡莲的安静池塘,溅起圆晕般的涟漪。
良久,他终于悄然开口:“孤从前做了很多错事,也错过了与你和解的时机,自是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想来亦是太过遗憾,没能将全部的信任予你,任由怀疑和怨怼让你对孤逐渐失望,最后竟走到了那般决裂的地步。”
“我早就不恨你了,阿瞒,我是曾怨过你,可时至今日,你又让我如何恨的起来。”
“你不必宽恕孤,一切都是孤的过错。既然早知你我皆以真心相待,我们本该有更好的结局,到头来却落到今日的境地。”
但我们到底还是互相折磨到了白头啊……
卞笙脑海里突然掠过这句话,定定地站在他两寸以外,静静凝视他的眉目。
然而偏偏走到最后的,就是曾经几乎反目成仇的我们。
可惜来不及了。
来不及将那些误会尽数消解,来不及兑现一辈子相知相守的承诺,更来不及让自己和他之间有个圆满的结局。
“孤最近总会梦见那些杀过的人,无辜的或是不无辜的,浑身血污地向孤追魂索命。”他一面说,一面拔出腰间倚天剑,雪练似的冰瀑飞溅而来,照出两人泛白的发,仿佛从早至晚并肩看雪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