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贾诩,大概只会称他“司空”,然后敛袖垂目注视青石板铸就的地砖,虽然他还未至许都臣服天子,但她几乎能想象出来那副情景。
想到这儿,她问:“你会给贾诩什么官?”
“光武帝曾说做官当得执金吾,自然不能亏待了他,再赠他一个侯位,也不能算不显赫。”
一只小蝇飞进来,在面前漫无目的地晃啊晃,阿笙轻吁一口气把它吹开,笑了声:“怕是满足不了他贾文和。”
曹操狭长的眼眸慢悠悠眯起,这时的他往往更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潮汐般的月光在眼尾缠绕逗留。阴暗与光明纵横起伏,在轮廓上投下交错的明亮或者暗淡,描摹着细微的纹路,甚至不舍离开咫尺。
他语气放慢:“目前应该是够了,并非孤吝啬,但孤确实只需要他那颗足够聪明的头脑。至于他的忠心,贾文和从来只留给他自己一个人,孤也没指望得到。”
“毕竟不是人人都与郭祭酒一般。”
“世界上只可有一个奉孝,再没有别人。”他现在望上去本就和月光一样温和,也不知是不是被浸润了,一提起郭嘉的名字,语调更是如月下洗过的梧桐枝叶般疏朗中沾染柔隽,“若是人人皆与他一般,那便不是郭奉孝了。”
“如果所有人皆可为郭祭酒,那你手上的官职怕是一个也送不出去,人人都只要讨得一壶梅子酿便心满意足,此外什么也不想要。”
耳边传来话音刚落后他的轻笑,阿笙伸出手指去触碰他眼角处浸染的月色,轻柔如水,漆黑的睫毛因为有意无意的摩挲而时不时颤动,惹得人心发痒。
她不禁开始想——郭嘉和他相对而坐时,又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