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衣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接过香草递来的帕子,随意擦了擦脸。她皮肤像是剥了皮的水煮蛋,又白又嫩,根本不必以粉涂面。加之她年纪尚小,平时也不刻意打扮,出门在外,她连多余的首饰都懒得带,头上最多一根簪子一朵珠花。

饶是如此,也是美得不可方物。

“梁温歇下了没?”

香草道:“还没呢。这小子也太能吃了,方才又唤厨娘给他做吃食。他嘴巴甜,模样也好,很得厨娘喜欢,这么晚了还给他开了灶,要煲鸡汤呢。”

顾衣撇嘴。嘴巴甜?

“之前姑娘觉得奇怪,我还不觉得,现在我也觉得梁温怪怪的。虽然老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府里他这般年纪的小厮,哪个像他一天嘴都不闲着?”香草给顾衣递了漱口水,里面掺了盐和特质的药粉,含上片刻,便可口干齿净,唇齿留香。“他的肚子就像个无底洞,我明儿倒要看看他肚子下面是不是真有个洞,吃进去的东西能掉出去?”

顾衣被她逗笑:“他可能是在人牙子手中饿坏了,过些日子说不定就好了。”

“可别把咱们姑娘吃穷了。”

顾衣本能地摸了摸胸前的玉佩,她有顾府,有她娘留给她的嫁妆,就是一百个梁温,也吃不穷她。

此地到西让州知府府邸,脚程快的话,也不过一日路程,明日或许张管事和陆恩便能带着高盛的手令归来。

说不定后天,就要见到女主任娇柔了。

如果不在任娇柔过来之前,将陆恩和梁温打发走,她身边就会同时存在三个惹不起的家伙,到时候她的处境会很惨。

得想个什么法子,把自己从这三人的世界里抽出来。她有钱有权,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岂不美滋滋?

第二日晌午,寒风稍歇,日头暖洋洋的,给这里贫瘠的黄土地添了层金色的薄纱。梁温依旧让人抬出长椅来,到院里晒太阳。他蒙着脸睡觉,旁边摆着一只旧矮几,上面搁着一盘白玉糕,已然去了一半。

顾衣让人搬了把鼓腿圆凳放在长椅旁,笑眯眯坐下,掀开梁温脸上盖着的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