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芳是知道的。
爱德华也是知道的。
只要,他不回应,这个诅咒就不会生效。
然而,纵然旁边的医生阻拦,说着不可以,怕不明疾病传染,父亲爱德华还是义无反顾地搂住妻子,然后吻了下去。
——如果他爱的人要灭亡,他要感受到死的痛,如果他爱的人要下地狱,他要感受到火的烧,他绝望,但?他感受着绝望,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但?他,必将担当这命运(1)。
白辞忽然真的明白了。
这一吻之下,白芳停止了喊叫,静静地窝在爱德华的怀里,枯瘦的手缓缓环住他的腰。身边的医生管家叫嚷着,惋惜着,爱德华只是抬起头,轻轻地吻了吻妻子的额头,一如从前的温柔低语。
“晚安,吾爱。”
似乎听到,白芳浅浅一笑,呼吸缓缓淡去,慢慢冷在了丈夫的怀里。
白辞整个人都趴在记忆的屏障上,半跪着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去,然后看到自己的父亲喉结抖动着,额头抵着死去妻子的额头,小声呜咽着。
黑气缭绕着他全身,他还是应允了?白芳临终的诅咒,终于。
他睁大眼,眼睛因泪水模糊不清,疯狂敲打着这道墙壁:“爸爸,妈妈!”
终于,他喊了?出声来。
然而,画面彻底黑了?下去。父母的过去,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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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微的“咔擦”一声,裂缝在记忆屏障上缓缓裂开,如蛛网般迅速扩散,齐齐碎裂,散落,纷纷扬扬,晶莹剔透,如一场早春雪。
然后,消散成白光,一起闪烁在白辞身后。
白辞反应过来,骤然扑过去,正要触碰记忆里的父母,却看见父亲抱着死去的母亲的那个画面,忽然抽离。仿佛有一只上帝之手,将那画面如张布一样拈起来,然后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