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没敢在和硕格格面前摆架子,干脆就敬而远之。她令人在忠勇伯府隔壁另起了个五进大院,作了石华德的骑都尉府,搬过来一同居住。
至于石华善一家子,则还是住在忠勇伯府,每隔两日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说来也怪,这忠勇伯府真正的主人,不是石华善,也不是石华德,而是瓜尔佳氏的第三代,老夫人的嫡长孙,石华善的嫡长子,纨绔少年荣禄的堂兄——石文炳!
至于原因嘛,是多年前,老忠勇伯过世的时候,石华善偏偏犯了事。先帝感念瓜尔佳氏历代战功,从轻发落了石华善,不过这三等伯的爵位是不可能给他的了。
可先帝又不忍伤了老功臣的心,见石文炳年少大才,颇有乃祖之风,干脆就越过石华善和石华德,由他不降等袭了爵。
对此,赫舍里氏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其实是很有意见的。她不愿意在侄子底下讨生活,就顺水推舟地就了老夫人的意思,与长房分府不分家,一年到头就没在伯府住过几日,一直住在她自个当家作主的骑都尉府里头。
这儿女亲情,当然是相处得越久,就越浓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夫人越来越偏向二房,尤其小孙子荣禄,那简直就是他的心尖尖儿!
老夫人见赫舍里氏过来,没好气地轻瞪了她一眼,说道:“亏你还是荣禄的额娘呢,竟由个包衣奴才欺了他去?”
“咱荣禄看上那丫头,那是她的福气,是她求都求不来的,她竟敢拿乔拒了?哼,咱们这样的人家,岂是她一个贱婢可拒的!”
“还不快快点了人,前去将她绑了回府,老身要好好教导教导她,她才知道什么叫规矩!”
荣禄连忙说道:“玛嬷,不关乌雅氏的事,她一个小姑娘家,什么都不懂,都是由她阿玛做的决定。您派人将她请来就好,可别吓着她了。”
老夫人摩挲着荣禄的头,温言说道:“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晓得。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摆出场面来,还以为我们是好说话的空架子呢。”
“乌雅氏长在那样的地方,想来很多东西都没学过。早点将她接了过来,到时候由玛嬷亲自派人教导她,对她有好处。教导好了,再让她陪着你。”
荣禄眉开眼笑:“多谢玛嬷,玛嬷您最好了!乌雅氏能得您的教导,是她的大荣幸。孙儿在这里替乌雅氏谢过您了!”
老夫人看着荣禄慈爱地笑笑,可转过头时,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
赫舍里氏解释道:“额娘,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那乌雅氏,已经报了小选,那是要进宫做宫女的,那就是皇上的人了!我们哪有那个胆子,敢跟皇上抢人?”
老夫人淡淡地说道:“那不是还没小选吗?想办法让她没法小选,或者是让她在小选时落选不就成了?”
赫舍里氏说道:“额娘,这事难办哪!老爷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执拗得很,他肯定不会同意。”
老夫人说道:“谁说让石华德去办了?老身的意思,是让老身的不肖子石华善,还有他那尊贵的夫人和硕格格去办!”
赫舍里氏松了一口气,若是能越过自家老爷将这事办成,那当然是极好的。
石华善是和硕额附,与和硕格格都是有资格进宫的。他们只要给上头的人递上几句话,吹一吹风,别说是让人落了小选,就是落了大选,也不是不成的!
眼看此事就要这么定下,荣禄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如明媚的阳光一般灿烂。却在此时,外头走进来了一位长相威风凛凛,身形精壮如猎豹,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他向老夫人和赫舍里氏问了安后,又看向荣禄。荣禄被他严肃的目光一慑,登时往后一缩,躲在了老夫人身后。惹得老夫人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将荣禄护得更紧了。
年轻人毫不在意,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他开口直言道:“玛嬷,阿都(弟弟)这事到此为止,就不要劳烦阿玛和额娘了。”
老夫人顿时大怒,用力一拍桌子,发出“嘭”的响声,低喝道:“你说什么?石文炳!”
第4章 忧思
原来这位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老夫人的嫡长孙,赫舍里氏的大侄子,瓜尔佳荣禄的堂兄——石文炳!
老夫人发了怒,石文炳却丝毫不所动,将之前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玛嬷,荣禄阿都这事,本就是胡闹,就到此为止吧,不可再节外生枝。”
荣禄顿时满脸失落。荣禄虽然在额娘赫舍里氏面前总说起不愿与石文炳相比,甚至还颇看不惯他为人处事的那一套做法。
但实际上,荣禄对这位堂兄是又敬又畏,甚至胜于他阿玛。石文炳发了话,那他是断断不敢违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