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声音也带着怯。
江宝珠已经跨出去的脚又停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那姑娘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将头低了下去,“那个,你逃婚回来,就不怕以后没人敢娶你吗?”
这话要是换了个人来说,江宝珠估计理都不会搭理她,但是这个姑娘一问,她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身上还穿着新娘子的衣服,肯定也与结婚这事脱不了干系。
江宝珠认真想了一下,她说的也是这一天两晚她想得最多的事情。
“我不怕,没有人娶也不会死,女人活着一辈子也不只是为了结婚生孩子、伺候男人,旧社会女人地位低,没了男人过不了日子,但现在早不是那会儿,都说妇女能顶半片天,我一个人在村里没有田,干不了活,我就去外面上班,听说大城市里的女人都不种田,都出去上班,而且挣的还不比男人少。她们可以,我们就也可以,以后自己挣了钱自己花,没人娶就不结婚,挣的钱存着养老,这不是比什么都强?”
那姑娘听得一脸茫然:“是,是这样吗?”
江宝珠回过头拍拍她的肩膀,“是不是这样,你活着往后看不就知道了?没事的时候多往镇上去看看,还有县城离我们也不是太远,现在不是已经有大姑娘小媳妇去乡里丝织厂上班?也别怕自己什么都不懂,多看两回,多学两回就都懂了。”
她也是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人要有见识,多与外面的世界接触,不然天天待在那一亩三分地里,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被人偷根麦子都是天大的事情,能把自己气个半死。
那姑娘没再接话,江宝珠将棉袄往身上一裹,赶紧回家去了。
这天气一身的水,她也是真快冻死了。
至于那姑娘,人已经救起来了,话也说到这份上,再要去寻死,也不是她能看得住的,这么大个人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好在天色还早,江宝珠一路回家也没遇上什么人,直到走到自家晒谷场上时,隔壁家的女人已经起床了,正在洗了衣服拿在屋前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