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贝则觉得德埃斯特雷有些固步自封，碍于面子没直接说出来。
对于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柯尔贝只能海阔天空地扯淡。
等抵达目的地，柯尔贝的预料果然没错。
德埃斯特雷直接打算呆在天津不走了，因为这里有他想要的巨型铁甲舰！
但是必须先得前往明帝国的都城，跟帝国皇帝打好招呼，然后才能进入造船厂。
不去也行，但必须要得到皇帝亲自签署的批文才能进去。
既然要等好几天，为什么不直接前往觐见呢？
好歹大家也算是混个脸熟嘛！
更何况从天津到北都的交通并不困难，乘船可以直接抵达。
再说他们不是来参观的，既然荷兰人能够用地盘换购吨位更大的三级铁甲舰。
那就说明这种战舰已经可以对外销售了，必须想方设法买到几艘才能平衡实力得到提升的荷兰海军。
德埃斯特雷想一次买八艘，但看到报价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后柯尔贝接受了四艘六千万银币，且己方只需要分六年支付三千万现金，余下用奴隶充抵货款的方式。
与荷兰换得的同级铁甲舰分两个批次交付不同的是，由于法国同意支付银币，四艘将会同一批次交付，而且优先建造。
也就是说，在五年之后，德埃斯特雷就可以得到心仪的战舰了，尽管此行他又看到了更心仪的四级铁甲舰……
而且他还打听到了具体价格，如果法国采购，可以享受八折优惠，也就是一艘“仅需”四千万银币。
但前提是必须一次付清全款，且只接受黄金或者白银。
“我之前劝过你，最好别问，不然会更后悔！”
对于郁闷了多天的德埃斯特雷，柯尔贝只能如此劝解。
“……天知道居然会这么贵！”
德埃斯特雷对四级铁甲舰还念念不忘，哪怕自己也知道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之交臂”。
“如果四千吨级的铁甲舰一艘需要两千万银币，那么七千余吨的铁甲舰，价格翻一倍是很合理的。”
柯尔贝倒是为卖家解释起来，在他看来，人家开出的价格的确合情合理，怪就怪自己没钱吧！
“你就不要再刺激我了，不然晚上会做因为买不起战舰而被水兵们埋怨的噩梦！”
德埃斯特雷对此只能抱以幽怨的小眼神，对方说的没错，穷是原罪啊！
“这不是你我的错，只能怪三个人！”
“谁？”
“将强大的法兰克王国一分为三的那三位！”
“……唉～！”
德埃斯特雷当然知道这说的是查理曼大帝的那三个败家孙子，要不是他们，法兰克帝国延续至今，必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之一。
“所以没什么可惜的，历史就是历史，我们只能活在当下，展望未来！”
柯尔贝倒是看得开，起码在那位年轻国王的带领下，法国已经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现在已经成为了欧洲第一强国。
“但愿在我有生之年，法国海军可以装备这样的四级铁甲舰！”
德埃斯特雷对眼下的困难无能为力，只得将希望往后顺延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在二十年前，谁能想到我们的海军会装备如此之多的铁甲舰？我们的陆军连坦克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甚至只认为鸟类和昆虫才可以飞行！”
想想以前，柯尔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二十年来的巨大进步已经足以值得骄傲了。
“是啊！人就是这样，看到更好的，便开始羡慕嫉妒，甚至想要据为己有了！”
德埃斯特雷承认柯尔贝言之有理，但这远远满足不了大部分人的心理诉求。
“还是蒂雷纳说的对！”
“他说了什么？”
“审时度势，知足常乐！”
“……”
“现在贵族们满意了，商人们也满意了，大概只有军方不大满意吧？”
柯尔贝觉得现在的情况与之前刚好相反，以前可是贵族带着商人一起威胁首相和国王。
“那些家伙根本就不为法国的未来着想！”
想起那两伙人，德埃斯特雷居然觉得只有军人才最忠于国王陛下。
“抱歉，只有先让他们都满意了，我们的税费才能顺利收上来，军费才会有保证，不然你的铁甲舰梦想永远只是梦想而已。那两伙人不合起来，每年折腾一次，就算是对国王陛下最大的忠诚了。”
算起来，黎塞留首相一生里大概有一半时间都在四处灭火，不然弹压不住的话，那些人的怒火能把巴黎都给烧掉。
没那些人瞎折腾，这位杰出的首相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可惜……
这话柯尔贝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对任何人说。
否则进入路易十四的耳朵里，就可能会是另外一副画面了。
“我们之前都没想到明帝国的科技会发展的如此迅速，本土倒是有些类似的研究，但深度与广度都没有这么大。”
为了避免尴尬，德埃斯特雷就当没听见柯尔贝的道歉，反正也不是给自己道歉，便转了一个话题。
“很多人对于爵位痴迷，对于土地痴迷，对于金钱痴迷，对女人痴迷，唯不对科技痴迷，甚至认为那是什么可恶的巫术！”
对这方面，柯尔贝倒是很有感触，可惜落后就是落后，这点必须承认。
“你认为我们在科技方面，落后明帝国多长时间？”
“大概三十年到五十年吧！”
“……恕我直言，这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有个好消息！”
“真的？”
“嗯，其他国家也落后明帝国这么长时间！”
“……你可真能开玩笑！”
“你知道其实大家都一样，处于同一起跑线，除了我们所处的这个国家。”
“这是个可怕的怪兽！”
德埃斯特雷特意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到而传扬出去，那就很尴尬了。
“在我看来，这是位老师，而且乐意教授我们这样的学生。我们想要进步也很容易，只需要支付学费就行了。”
或许是职业的原因，柯尔贝观察事物的角度与对方截然不同。
“那这学费可够高的！”
“高级老师的学费自然很高，你向非洲黑人学的话，啥费用也不用交，最后还能把老师卖了赚钱！”
“哈哈哈哈……”
德埃斯特雷算是领教了柯尔贝的诡辩之才，这也是人家在马萨林之后，能当上国王陛下身边的宠臣的原因之一。
现在同僚们都称柯尔贝为“非相之相”，就是不是首相的首相，形容其地位和权力。
在路易十四宣布不再设首相之后，身材财务大臣的柯尔贝所能行使的权力并不比马萨林小太多。
“现在英国与西班牙对我们的威胁已经不复存在了，只要我们能维持与明帝国的良好关系，并确保自身不出现太大的问题，那么未来数百年之内，法国都将是世界第二强国。”
柯尔贝认为这是短时间内，法国所能取得的最高成就了。
再往上，那就得挑战霸主了。
没有十足把握，法国就会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国王陛下对此满意么？”
德埃斯特雷特别关心路易十四对“世界第二”的态度，这是决定性的。
“陛下没对我说过类似的事情！”
柯尔贝明白，处于自尊心，路易十四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谈论世界第二这种事，毕竟这不是世界第一。
想成为世界第一便要与明帝国开战，目前的实力对比是根本打不过对方。
找这个发展态势，不出意外的话，一百年之后也仍然打不过。
法国动员一两百万人已经是极限了，而明帝国却可以轻松动员三四倍于此的兵力。
这还是其次，双方的海军发展水平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确切的说差了两个档次以上。
到目前为止，法国海军只有一艘三级铁甲舰，其余都是一级铁甲舰。
而明帝国海军的四级铁甲舰即将下水，这可是连德埃斯特雷都羡煞的巨型武器。
如果海战失利的话，法军主力被困在欧洲，那这仗还怎么往下打？
所以现在国王陛下小心维护着与明帝国的友好关系，力争从中牟取最大利益。
譬如非洲，北非是奥斯曼帝国的固有地盘，明帝国又跟荷兰签署了协议，得到了南非。
那么法国就只能快速抢占距离本土比较近的西非，总不能让舰队花钱过运河去抢东非吧？
“如果我们在北美与明军发生冲突该怎么办？”
德埃斯特雷意有所指，毕竟恃才傲物的孔代亲王不搞出点事情来，貌似是不会有存在感的。
“这得由国王陛下圣裁，不过我的建议是保持冷静，和平解决！”
柯尔贝甚至愿意看孔代亲王的笑话，你要是觉得能打过对方，你就去打好了，我们为你鼓掌助威！
“……你还真是乐观！”
“不然呢？你希望我们与明帝国开战？”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既然清楚自己打不过对方，还要打，那结果就很不乐观了。等等，你该不会说孔代抢不下来卡洛斯二世的地盘，回去西边抢明帝国的？”
柯尔贝得出了这个结论，忽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下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德埃斯特雷不是好战分子，而是意有所指。
“想必你也知道，那位亲王除了国王陛下，谁的话也不听！”
在没有充足证据，又与其没有瓜葛的情况下，德埃斯特雷不能公然怀疑一位亲王，那就很不理智了，这就是举个例子而已。
当年要不是站到了路易十四这边，换作对面的话，孔代恐怕都要自己选自己为法国国王了！
现在这已经算是收敛许多了，可还是不能让人彻底满意与放心。
“但愿平安无事，否则真出了事情，后续的事情就得由我来负责了！”
柯尔贝可不想给孔代擦屁股，别人脱裤子为的是放屁，这位亲王可是真会拉屎的！
“所以我倒是觉得应该请某位亲王过来看一看明帝国的发展，免得作出战略误判！”
德埃斯特雷说了个冷笑话，以至于柯尔贝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这恐怕得等五年之后再说！”
建议倒是很好，只不过那位亲王远在北美，而且暂时无暇过来游玩。
柯尔贝决定回国之后，便向路易十四提议，希望国王陛下带着那位亲王一同前来明帝国参观考察。
总之要接近所能促成此事，否则保不齐那位亲王在有生之年真会搞出天大的事情出来，之后再给对方赔礼道歉就很尴尬了。
“希望国王陛下来访时，能把三级铁甲舰的技术带回去！”
德埃斯特雷不愿意总花大价钱从明帝国买成品，他更愿意看到舰队装备本国制造的铁甲舰。
如果可能，他倒是希望将北美的新法兰西属地用来换购十艘三级铁甲舰，实在不行，八艘也能接受。
因为法国在欧洲新得到的地盘都快消化不良了，怎么可能顾得上北美那么大的地方。
面积比本土及其他欧洲地方加起来还要大得多，可是过去定居的法国人却没多少。
除了魁北克之外，其他新法兰西的地方的法国人还不如印第安人多……
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实际基本不可能。
孔代亲王不会同意，国王陛下更不会答应。
好不容易从对手那里抢下来的肉，不能如此轻易送出去。
德埃斯特雷认为路易十四访问明帝国的时候，应该也到了对方可以转让三级铁甲舰的技术的时候了。
至少他认为本国造船厂在十年之内，是无力建造四千吨级铁甲舰的。
就眼下正在研发的三千吨级铁甲舰，也就是等同于明帝国的二级铁甲舰，进度都极为缓慢。
倒是可以省下三千万银币，不买这四艘铁甲舰，连价值三千万的奴隶都省得抓了。
但荷兰海军在得到六艘三级铁甲舰之后会突飞猛进，法国海军就不能坐以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