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左翼水师驰援船队的最高指挥官,牛录章京宏科虽然不懂海战要领,可也知道纵火船对己方有多大威胁。
海面上已经有了二十多座浮动的篝火,一旦让这玩意靠近船队,甚至直接撞上战船,后果决计不堪设想。
左翼水师已然损失了十余艘战船,若是再让这些火船靠近的话,只怕要全线崩溃了。
届时狗蛮子的战船再趁势一拥而上,莫说驰援广鹿岛上的守军,就算连自保都不行了。
宏科的脑子没有犯晕,指挥也还算得当,只是战场已经变得无比混乱,并不能让他的命令立刻得到执行。
在清军各船的捕盗们看来,对付对面的蛮明战舰已经够费劲的了,那还有心思让炮手们轰击正在接近的火船啊?
眼下好不容易有铳弹能打到狗蛮子的战船上了,若是要对付火船,就得重新瞄准,射程远的佛郎机都被用来对轰,眼下只能用虎蹲炮与百子铳来消灭火船了。
各船的捕盗们在下达命令之余,还须让战船采取规避动作,因为战船上的火铳并不能完全阻止火船的快速推进。
这些火船上的船帆都被铁链给绑死了,只能向一个方向走直线,除非海上的风向变了,但这么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就是要冲垮清军的船队。
此时,左翼水师的外层战船因为挨打,忙着还击,内侧战船则由于射界有限,即便愿意帮忙,也无法发挥两舷的火力优势。
“快避开!!!!!!!!”
不光如此,由于捕盗们各行其是,光顾本船的安危,导致各船的航线交错在一起。
换在平时白天还可以临时调整,但眼下正在酣战,而且是夜晚,便陡然出现了撞船场面。
“咣……”
一艘正在规避纵火船的鸟船由于突然改变航向,导致旁边的沙船躲闪不及,其右舷直接被撞出了一个丈余宽的口子。
大量海水随即疯狂涌进船舱里,虽然明船普遍采用了非常先进的隔舱技术,但仍然使得这艘沙船开始向右侧大幅度倾斜。
数名水手早已在撞击之时,因为极大的冲击力被丢进了海里,一同落水的还有两门火铳以及堆积在旁边的火药桶和大量铳弹。
事故现场交织着口破大骂与高声呼救,尽管水手们已经使出全力要快速分离,但两艘船由于巨大的惯性,还是死死地顶在一块。
这时候互相指责已经毫无用处了,多逗留一会儿,便会多一分危险,即便不被撞沉,也会被蛮明的战船给击沉。
对大清左翼水师来说,撞船的场面不止这一处,差不多在相同的时候,有四艘战船发生碰撞,导致一艘沉没,一艘因重创而丧失战斗力,两艘船头受损。
三艘战船因为视线受阻,作出规避动作太晚,被火船点燃,由于水手们忙着灭火,又被从对面射过来的铳弹连续命中。
虽然火船的命中率很低,可还是使清军左翼水师阵脚大乱,让原本就因为铳弹的猛烈打击已经松散的阵型开始逐渐瓦解,不得不进入各自为战的状态。
一支偌大的船队在郑军的阻击下,犹如一队惊慌失措的牛群,失去了原本的进取之势,在海上疯跑起来。
由于双方距离已经缩短到最低,有的战舰更是距离敌舰距离不到一两百步,炮手们开始进入白热化的对轰模式。
“轰……”
此前一直偃旗息鼓的红夷大炮在最为紧要的时刻开始频频作响,命中一发铳弹便可打穿对方的船身。
对付清军装备的船板较薄的沙船,被视为二流火器的发熕的威力也不容小觑,只许不足十枚铳弹,便可将其打得满目疮痍。
“啊……”
郑军的水手们可以清晰地听见从对面发出来的狗鞑子的哀嚎声,那些都是因为铳弹打击而受伤严重的玩意,但决计是死不足惜的。
没人会同情怜悯他们,当他们对手无寸铁的大明百姓挥舞屠刀的时候,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对郑军水手们来说,狗鞑子的作用就是兑换银子,然后丢进海里喂鱼。剁碎了喂狗的话,狗都会嫌弃。
郑军战舰上的重炮多,火力猛,而且多为大船,抗沉性比对方更为优异,在近战时的优势显露无遗。
清军左翼水师之中,除了八艘福船、五艘鸟船、七艘广船之外,其余都是被拉来凑数的货色,完全不抗打。
即便是外型庞大的福船,遭到多门发熕的集火攻击,也是变得脆弱不堪,连船楼都被打得支离破碎,在飞快的丧失自身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