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论运筹帷幄的本事是不如史鼎,但是站队随大流,不犯大错误的本事还是有的。从此以后上朝,不管承恩公府什么立场,也不管史夫人怎么明示暗示,史鼐就一个原则,紧跟文丞相不放松。

史鼐现在是四品的鸿胪寺卿,论品级,史鼐不高,论职位,也是个闲职。不过掌朝会礼仪本就是鸿胪寺的本职工作之一,史鼐依旧是大小朝会都不缺席的。

不过在以前,史鼐在朝会上也就是个吉祥物,大多数时候不表态,偶尔表态也是随大流的一句臣附议。年前好不容易表态一回,还是事关史鼎是否回京的问题。

但是今年开年之后却不同了,明明没啥事儿的,但只要是文丞相在朝会上说了什么重要意见、建议,史鼐常常都瞅准了时机出来大声的臣附议,真是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生怕满朝文武听不见似的。

一个鸿胪寺卿的表态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影响不了朝堂大事。但是史鼐这样做,还真能影响人心。

自从去年讨论设立海贸衙门的事上,太宗皇帝试了群臣一回,长康宫的野心也算是暴露了。即便这个话群臣没有人说,但是心里就没有不明白的。自那之后,文武百官就算为了家族长远计,也得自己掂量自己日后的倾向。

虽然太子一直是正统,但是光从去年海贸衙门之争上看,承恩公府是更偏向九皇子的。

一座承恩公府不算什么,关键是承恩公府那些姻亲多少兵权在握,加上九皇子妃乃是北疆候之女。怎么说呢,以前众臣是以为小钟妃入宫,就是巩固钟皇后势力的,那如果小钟妃和承恩公府全力辅佐太子,太子地位是再稳定不过的。

但是摆明了长康宫是有野心的,而且得到了承恩公府的支持,那就算太子顺利继位,收拢兵权的时候都还有得争,若是九皇子再过段狠绝一些,直接逼宫,可以说胜算更大。目前这状态,至少在部分人眼里,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这种情况下,文武百官但凡不像文丞相那么一直走清流正道的,谁都得仔细观察,小心翼翼怕站错了队啊。

谁知就借着海贸衙门这件事,林如海得够了实惠不说,还因为史鼎介入海贸的事被诏回京,结果只回来一趟,史家两座侯府立马坚定了立场。

哎哟,你长康宫和九皇子是做了什么这样不得人心啊?哎呀,想到之前商议粤海总督一职上,九皇子一系的态度确然令人心寒,难怪呢。

总之,史鼐在大朝会上的发言确实不能左右朝堂大事,但是一遍一遍的提醒着长康宫和九皇子多么不得人心。你们是干了啥能让史家寒心成这样啊?

若是想得深远一些的,把长康宫想得卑鄙一些的,自然能将史家的态度和老保龄侯夫人南下、胡太医的死联系起来;就是想得浅显一些的,至少也不会觉得若是长康宫和九皇子没做什么令人寒心的事,史家好端端的就突然转变态度了。

史鼐这是什么行为呢?就是一遍一遍的对百官喊话:长康宫不值得追随,你们跟着九皇子没有好果子吃。这可是当年隐形的九皇子一派的人迷途知返现身说法了,各位仔细掂量吧。

长康宫母子那叫一个气啊,但是气也没用,还只能低调做人。不然怎么办呢?若是长康宫和九皇子有一丁点儿的为难史鼐,反而坐实了百官那些猜测,越发失了人心了。

林家在议论这件事的时候,贾敏还感慨说,史鼐不过一个鸿胪寺卿,竟然也能将长康宫牵制得那么难受。

林如海便笑道:“我们玉儿和岚儿还是两个未及笄的姑娘呢,不也能牵制长康宫么?”

贾敏就道:“我始终觉得史鼐如此行为,不是他本意,或是有人教他。这个史鼎,还当真是个人物。”

黛玉道:“忠靖侯毕竟是能跃马征战,建功立业的人,他若没有这分人尽其才的本事,反倒奇怪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生死一线。然军中有能人有普通兵士,甚至还有敌方细作,无论本事大小,将每个人的作用发挥出来,便离胜利更近一步。别说保龄侯虽不如忠靖侯,到底是有些能力的,就是保龄侯更平庸一些,忠靖侯依旧能够令其发挥作用。所谓排兵布阵,不就是将所有人都安排在合适的位置,发挥最大的作战优势么?”

林佑跟着陆老先生读书也有大半年,越发长进了,个中道理也听明白了一些,便问:“姐姐,你几时学的排兵布阵?”

黛玉便道:“不学排兵布阵,难道还不会下棋?象棋各子大小能力各有不同,但过河卒子用好了,不也能抽军捉将,奠定胜局。”其实,黛玉倒是学过战争理论,也算是学过排兵布阵了。而且黛玉的战争理论这门课程,还学得极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