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紧张，口干舌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格蕾丝会不会觉得我太笨了？

——或者，太胆怯了？

她开车很稳，不快不慢，中间停下来加了一次油。她叫汤姆在外面看着油枪，自己到加油站的小超市里买了两瓶矿泉水，几根巧克力能量棒。

她在超市门外停了一小会儿：站在加油站泵边上的汤姆实在是过分乖巧了。她想起多年前朱丽叶对大卫说过，要是有汤姆这么一个乖儿子倒也不错，朱丽叶不太爱夸奖外人，可见他的性子是多么讨人喜欢。

好吧，男孩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汤姆将油枪挂了起来。她走过去，递给他一瓶水，两根能量棒。

“你晚上没吃饱吧？”

他有点慌乱，胡乱点点头。

“没吃饱要告诉我呀，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抬手想揉他头发，但记起来他不喜欢，又收回手。“你要开车吗？别告诉我多米尼克还没教你开车。”

“我来开车？不要紧吗？”

“你只要不超速，我看没什么问题。在美国你已经该拿驾照了。”

“妮姬不放心让我开车。”

格蕾丝一下子笑了。

汤姆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笑，被她笑糊涂了。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妮姬现在不在。”

他忽然反应过来：他不能总是提到“妈妈”，妈妈不喜欢他这样，妈妈不喜欢他那样。如果他不能脱离父母的影响，还总是提到他们，她就不会将他看成一个“成年人”。

“格蕾丝。”他小声喊她。

“嗯？”

“我来开车，我不会超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