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清醒,还是面对这个问题,就这样,如何解愁?

他想,与其借酒消愁,不如自己解开。

可是要解开所有乱成一团线的情绪,李烬无法像平常人,他每一次剖析,都是费力的,溯源总是不可避免。

把酒放下,抬头望天,他的身形,几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这般黑的天色,恍若李缙死的那一夜。

那个病秧子终究活不过二十岁,这是李家双生的宿命。

而那个时候,活在暗处的他,第一次能够对站在光亮处,他第一次与李缙碰面,李缙瘦了很多,见到他,有一瞬的惊讶,却很快了然。

将死之际,他对这个世界,已经了无牵挂。

却坚持爬起来,将一支白玉笛子递给李烬,他目中清澈,说:“既然你将代替我,那么,那个姑娘,也交给你了。”

“交给你,我很……咳咳,很放心。”

这是李缙的夙愿。

李烬却冷漠地想,哪个姑娘?右相的王家女,不是已经进宫?

李缙竭尽全力,张开口,他病入膏肓,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唯有从那口型,约摸瞧出三个字:教、坊、司。

交代完最后的事,李缙等不到回复,断了最后一口气。

当是时,李烬的回忆往后退,停在舟舫上。

在漫天夕阳里,他躲在船舱之中,看李缙吹笛,朝对面教坊司楼阁迎江的一面,露出温润的笑意。

他很好奇,对面的人到底是谁,偷偷掀开船舱帘子的一角,只隐隐约约看到少女手上的披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