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不敢抬头,只再次伏到地上,宽大的袍袖如蝶翼散开,铺散在她周身。
她闭着眼,一字一句:“陛下,城西离皇宫极近,一旦病症扩散,势必会威胁到陛下的安危。”她跪趴着用膝盖前行几步,靠近宇文睿的袍角却又留有距离,“请陛下,准奴才前往处理!”
尾音铿锵,如果不是她本体是个祸国殃民的宦官,这番话,这风骨,定会让人以为是什么忠臣死谏之士。
嘭咚,嘭咚。
穆瑾瑟缩着肩膀,竖起耳朵听着宇文睿一滞之后恢复平缓的呼吸。
这一步极为凶险,宇文睿帝王心术,天生多疑,之前她多和丞相说几句话都能引起他的试探,如今做出这样不符合人设的举动,天晓得他会有什么想法。
但这是她唯一能揽下这个剧情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宇文睿久不说话,穆瑾就愈加心惊胆战,实在忍不住好奇,颤巍巍地抬头瞥了一眼他的表情。
英挺的帝王眉目深邃,望着她的目光极深,眸光深处却有一点亮光在闪烁摇曳,闪动着无形的震撼和动容。
……他终于对她的胆大包天震惊了吗?
穆瑾神色忧伤:“奴才是个出不去宫的货色,一直不能为陛下分忧,但沾着陛下的龙气,也想回馈给陛下几分,望陛下恩准。”她重重磕下头颅,“就如同当年的殿下……护着奴才一般。”
这句在她清醒时叫出的殿下,显然更能给宇文睿带来触动。
他看着这个之前在心中已经变成媚俗浅薄的玩意儿,这即使跪趴在地也依然挺直的脊梁,哪还有一丝一毫印象里卑贱低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