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佳。”他没回头,“你也来了啊。”

“嗯。”

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时候又能说什么呢?打扰一个伤心的人并不明智,即使是亲近之人,也无法做到亲密无间。人与人的情感是无法共通的,最聪明的头脑也无法感同身受,只能模拟对方的感受,继而进行推测。所以费奥多尔选择不干预。

“费佳信教吗?”明流突然问了个无关的问题,“啊,不信也不要紧,我完全不了解这些,什么神爱世人,什么天使魔鬼,人死后会去哪儿,天堂还是地狱,散了还是重聚,都不要紧。”

他转过身,看着费奥多尔:“但是今天我想找神父告解,可以吗?”

“可以。”

虽然这完全不合规矩。

“那么亲爱的神父大人。”明流随意起了个头,“我想要忏悔。”

“生命是平等的,但并非是等价的。我一直那么认为。很不幸因为过去的经历,夺走了太多的生命,唔,反正我也数不清杀了多少。‘生命是如草芥一样的东西’,虽然很不愿意承认,我确实这么认为,不过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想法啦。”

“给予自己不杀人的规矩,只是为了使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罢了,对别人有什么影响,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大部分时候我是这么想的。所做过的事情无非是追求自我满足,无论是拯救同样陷于黑暗的人,还是别的。”

“别的”。

他看着费奥多尔。

“反正生命就是脆弱的东西,不论是谁的,就连我自己的也不值一提,没了就没了。就算我打破了自己的规矩,重新回到以前的时候——那又如何,我会因为这些就去责备自己吗?大概是不会的。”

“期望之人没有走上我希望的道路,亦或是走上了我希望的道路,都不要紧,因为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或许值得愤怒悲哀,但也止步于此了,存在本身比做了什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