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薛昧提起精神,神采奕奕道:“我要光大门楣,告诉别人谁说女子不如男。我要一剑在手,任何麻烦恩怨都可以快刀斩乱麻,我要……”
说到这里,她声音突然小了:“我要……爹爹不再这样辛劳,不需要牺牲任何人的利益去成全他想要保护住手下人和家人的想法。”
议事堂霎时间鸦雀无声。
只剩下薛昧的声音回响在每个人心头,谁说女儿不如男,想要修行,其最终目的,也仅仅是为了完成薛蟠想要做的事。
再大的怨气,在这一瞬间烟云消散。
薛蟠老泪纵横,徐良亦深有感触。
薛蟠为了薛家,牺牲了太多太多,现在就如同一直被局势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褪毛老虎,认人拿捏而已。
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薛蟠虎目含泪,却声音颤抖道:“有爹爹在,哪里用得着你这样辛苦,这件事提也休提!”
“爹爹!”
“城主!”
薛昧、陆轻鸿可能不知道其中细节,徐良却知道薛蟠做出了多少努力,才换来现在的短暂安宁。
自从薛昧母亲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舒心大笑。
他躬身一拜:“蟠大哥,世事变迁,现在已经不是当年。薛昧有她自己的想法,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让她自己去……”
“住口!”
徐良不为所动,继续道:“晴姐姐去后,我知道你……”
“徐良,你住嘴!”
薛蟠大吼一声,薛昧却是突然闻声落泪:“徐叔叔,我娘……”
“你娘临走,将你和徐家家业交给薛大哥打理,让他如何也不能让你再受一点屈辱,让徐家后人能够在他福荫下,能够平安无事。”
“………”
都是娘亲的交代?
薛昧尤还记得娘走那一天,薛蟠坐在灵前,颓败不堪。那个时候,她以为天塌了,结果等到头七一过,爹爹突然召集所有人,大刀阔斧开始了一番整治。
这才有了现在薛家的势力。
别说是她,就是作为看客的陆轻鸿心有戚戚,这样的人,错吗?对吗?
薛蟠气势一泻千里,往事种种,尽在心头。
薛昧抬眼看过去,终于道:“爹爹,我不修行了,就这样挺好。”
然而薛蟠却摆了摆手,徒然叹息:“错了,都错了,晴儿让我照顾好你,我竟然想让你和藏剑宗联姻,大错特错,你……”
薛昧泪眼婆娑,使劲摇头。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爹爹做不成你却未必,毕竟你是我们的女儿,谁说女子不如男……”
陆轻鸿坐在一边,曾几何时,自己对父母想法为有误会,只是到了这个世界,想要说一声抱歉,已经千难万难。
气氛如同冬月间浴堂的雾霭,暖洋洋,却让人喘息不过来。
好在这时候,小妱轻轻敲了敲门:“堂主,酒菜已经备好,可以入宴了。”
他松了一口气,拱手一拳:“薛城主、薛昧、徐统领,走吧,这一路辛苦,先吃饱喝足再说。”
还是三楼雅间,施楼儿没有出来,陆轻鸿也不想让他们见面。万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己这风波亭还不得大卸八块。
席间,气氛渐渐活跃,也有了欢声笑语,薛昧心愿得偿,一边替薛蟠夹菜,空了还敬了陆轻鸿几杯。
薛蟠这才拿出那副事先准备好的采薇图。
“轻鸿,这幅画有点儿来头,我也看不出个眉目,既然这样,就想着送你了,也算对前事向你赔罪。”
“城主,薛昧无事就好,过去的事情都过去吧。”
陆轻鸿虽然觉得薛蟠不容易,可他究竟有几分诚意,还不见得。
不能因为同情,就放松警惕。
不管是薛蟠还是陈剑洲,这些大人物,早就把人情世故玩得熟练。老狐狸怎么会这般容易道出心中所想,这不是开玩笑么?
他赶紧推辞:“使不得,城主!我虽然是神鬼画道一迈,送我简直暴殄天物,更何况我什么都没做,受此大礼,于心有愧!”
薛蟠已经拿出来,一副几乎没有怎么装裱的画卷,边角已经泛黄。
这就是礼物?寻常的画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