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彪扒着苏明耳朵,嘟哝了几句,苏明明了,又踢了小年轻一脚,“混火车站的是不,三只手头头,凭啥我要给面子。来你给我掰扯下,哪怕申老提过来,老子照揍不误。”
小年轻一听这么硬茬话,就知道今天这顿打是免不了,只得认命的抱着头缩在墙角,每一拳,每一脚都让自己撕心裂肺。
张婉婷在这个夏季,苦恼的很,有句话,叫“虱子多了不咬,账多了不愁”,虱子都在身上安家了。
张婉婷用篦子捏死一只只虱子,依然不断抖肩膀耸脑袋,被咬得不舒服,虽然脱下来衣服就捉住了,用两片指甲对着一挤,“啪”地一声就灭了那虱子。
但虱子太多的时候,张婉婷累的却连捉都懒得捉了,只得天天洗澡洗衣服,“要是知道哪里卖敌敌畏,我就洗下头发了。”
李和看着张婉婷那一头的乌黑的麻花辫子,也有点不自在,“媳妇,要不头发绞短点吧?”
张婉婷没好气的道:“要是没头发了,肯定不好看了。”
李和急忙道,“漂亮不漂亮,主要看气质,可不是这麻花辫子,媳妇听话吧,你这辫子不能再养了。”
张婉婷倒不是固执,大街上学校里短发姑娘多的是,只是这辫子养了好多年,不舍得罢了。
不过确实是被虱子弄得烦了,一咬牙找苏明老娘帮着绞了头发,剃头三天丑,张婉婷对着镜子都要哭了。
李和从抽屉里掏出几张外汇券,急忙哄道,“媳妇别恼啊,今天咱去长安街逛逛。”
张婉婷只得兴趣缺缺的跟在后面,在友谊商店门口,蓦地见到一群人——一群洋鬼子,金发碧眼,深目高鼻,真正的西洋人,没搭理李和,陡然好奇的跟在后面看。
国门刚开启,在中国大地上,洋鬼子可是稀罕物件。
冷不丁冒出的一群洋鬼子鬼子,张婉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不斜视的盯着看,跟进了马戏团一样。
张婉婷脑子里立刻浮现了课本上或者报纸上的一堆词语,邪恶的帝国主义,垂死挣扎的资本主义人民,受剥削的资产阶级工人。
她眼瞧了半天,也没看出这群美国人哪里有受剥削受压迫的样子,个个都是油光满面,气高志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