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中,纪姝澜抱着汤婆子团坐在后窗下的贵妃榻上,正饶有兴致地瞧着矮几上的小乖吃苜蓿草。
她白日无事,喝过最后一剂药便睡了一下午,现在丝毫不困。
后窗开着小缝,雪停了没几日,现下还没化完。风一吹,雪气便顺着缝隙挤了进来,泥土的味道混合着湿润的水汽钻入鼻间,令人安心又舒爽。
纪姝澜来了兴致,她偏过头瞧了一眼外间的两人,只见她们头肩靠在一起,枕着对方的胳膊一动未动,显然是睡熟了。
她勾着唇,小心翼翼地转过身,跪坐在了榻上,她一手拿着汤婆子,一手轻悄悄地将后窗彻底推开。
纪姝澜喜欢花木,尤爱兰花,是以这芳芷阁前后的小花园里种满了各个品种的兰花,春日赏春兰,夏日赏蕙兰,秋日赏建兰,冬日赏墨兰。一年四季,馥郁幽香从不间断。
而芳芷阁后面,去岁她觉得地方有些过于空旷,是以命人移栽了许多红梅过来,只是当时栽得有些晚,还没来得及看到梅花凌霜傲雪的姿态便已经是春日了,如今这一茬是兰苑里的第一场梅芳佳宴。
窗棂开合间,茆檐上的积雪便顺着风一簇一簇地飞了下来,刚好落在离得最近的一株梅树上。只见枝丫上的点点缀红配上莹白的落雪,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
视线拉远,院墙上的石灯与暗夜中盛放的红梅相映成趣,风一吹,仿佛在一唱一和。纪姝澜瞧得有些痴了,恍惚间,那墙上晃来晃去的石灯却像是走下了院墙,越荡越近。
直到她彻底回过神,花间已经有人身着荼白色轻裘稳步朝她走来。
待看清来人,她脸上的笑意便不由得僵住,下一秒唇角一收,她将身子朝前一探,作势就要去关窗。
梁仲胥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捏住了她的手,一个转身,将半个身子隔挡在了她和窗子间。他一边将另一只手里的宫灯挂在了近旁的梅树上,一边从窗框上拿下了女子的手。
“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