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是轻轻巧巧的一百来道工序,换到陆子安的手上和眼里,就是在时间浸润中的一点一滴的精心雕琢。

他绷线的时候,动作轻巧而灵活。

曾经坎老先生绷了几次都失败的动作,在他做来游刃有余。

但陆子安却并没有什么得意的色彩,甚至眼中还含了一丝淡淡的怅惘。

屋外,起风了。

过堂风微微掀起竹条,吹得众材料簌簌作响。

老人家拎了条小杌子在旁边坐了下来,巴哒巴哒看着他做。

他回头望了眼屋外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若有所思地抽了口烟,神情凝重:“陆生,你莫不是……老坎在外头收的徒弟?”

“不是。”陆子安弯唇笑了笑:“不过天下技艺皆成大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可以算是坎老的徒弟吧。”

至少,这一手技艺,确实沿自坎老先生的手笔。

谈笑间,陆子安开始制作伞面。

他把坎老先生留下来的纸,缓缓铺开,一张一张裁好。

然后将它们慢慢地一张张粘上骨架,修边、定型。

“怎么不继续了?”见陆子安掉头去做伞骨,老人有些惊讶。

“做完了啊。”陆子安扬起手里的竹条,往屋外一指:“应该要经过曝晒的,但是现在外头怕是要下雨了。”

“么得事么得事。”老人眯起眼睛,缓缓地笑了:“这六月的天啊,就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但下不了多长的,一会儿就晴。”

手指拿起一把竹条切好,并排陈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