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沈曼歌忽然想起,师傅曾跟她说过,刺绣与作画一样,要避免妙而不真、真而不妙。

笔墨,最开始是线者为笔,染者为墨。

再进一步则是笔中有墨,墨中有笔——用墨无笔,古人称之为“墨猪”,它有肉无骨;而用笔无墨则是行笔间缺乏墨色浓淡干湿的变化。

笔墨,是一种表现美丽的手段过程。

如同地球公转和自转:为表现意象造形的美服务,是“公转”;

它也有美的自我表现,是“自转”。

笔墨离开了这个意思,那就是“耍笔墨”,那不再是画,而是为了展现画技而画出来的死物。

沈曼歌手里的活没有停,思绪却已经飘远,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师傅总说她的画老实得死板小气。

画东西要里出外进,才像大自然的一部分。

她老是在画框子里头画画,不是画外取画,绣出来的花鸟鱼虫都是死的,是她臆象中想象出来的,她应该……

“怎么了?”

沈曼歌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忘了研墨,忙忙的磨了几下:“抱歉……”

“没事,我是跟你说我画完了。”陆子安唇角噙着浅笑,拿过手帕轻轻地擦干净手上墨痕:“你回房间休息一下吧,刚回来别太累了。”

“……好。”刚好她刚才有了灵感,回房间验证一下自己的感悟对不对。

等墨迹干了以后,陆子安将宋叔他们请了进来。

陆爸和黎叔都喝得有点高了,只有宋叔仍然眼神明澈,显然心里装着事情,没怎么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