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十五日,朕可谓一事不问,只于沛地饮酒作乐。”
“到今日,也该当以前时交付之事,以测吾儿之能了······”
听闻刘邦此问,刘盈面色只不由稍一愣,片刻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对老爹一拱手。
——对于老爹‘考察工作’,刘盈自是早有心理准备。
但让刘盈没想到的是:老爹考察工作的地点,居然会是在太庙······
佯装沉吟措辞的功夫,刘盈几经思虑,也是没能想明白老爹此举是否暗含深意、暗含什么深意,便也索性不再想。
将早就打好的腹稿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刘盈才再度抬起头,望向老爹的目光中,也不由带上了些许严肃。
“回禀父皇。”
“——十三日前,曲逆侯陈平、绛侯周勃、舞阳侯樊哙三人联名回奏:陈豨所部,已逐步困于灵丘,败亡在即。”
“只待其部尽困灵丘,便可一战而平灭之;至多不过冬十二月,陈豨之首级,便可送往长安,以供父皇亲览。”
“及燕王卢绾,父皇先前所遣之使已查明:卢绾虽尚未有不轨之举,然其同匈奴右贤王、故燕王臧荼之子臧衍,乃至陈豨书信不断,所谋甚大。”
“故儿以为:燕王卢绾,反形已具!”
“此事,儿臣亦已传书邯郸,以告曲逆、绛侯:速平陈豨,早戒燕地,以免卢绾生变······”
说到这里,纵是‘工作汇报’尚未结束,刘盈也明智的止住了话头。
——因为在提到‘反形已具’这几字时,刘盈明显注意到:老爹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面容,透露出了一股明显的揪心······
“唉······”
在刘盈停止汇报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刘邦才从思绪中缓过神来,神情满是沧桑的哀叹一气。
“卢绾······”
“朕异父异母、非亲非故之手足啊······”
“怎曾想······”
满是哀怨的说着,老天子苦笑之余,更是连连摇头不止。
如此又过了好一会儿,老天子才面露惨然的一抬手,示意刘盈继续。
就见刘盈面带思绪的一点头,继续道:“庸城一战,英布所部溃散,叛军溃卒,亦已为信武侯靳歙收拢,押解关中以付少府,充以为官奴。”
“即英布,则于庸城一战后,率残卒百余遁入淮南。”
“前日,长沙王来报:英布逃亡至淮南-长沙边境,为长沙王太子知之;而后,长沙王太子以‘共赴南越’诱英布入长沙。”
“秋九月中旬,英布为长沙王太子置于番阳兹乡一民户之宅,终为番阳民杀之。”
“儿臣已传令长沙王:传英布首级至丰沛,由父皇亲验正身。”
听到这里,刘邦明前还没从‘卢绾反叛’的打击中缓过神,却也是极为敏锐的一抬手,示意刘盈先停下。
“英布之首级······”
“嗯,不必送来了。”
“令长沙王传至六邑,再遣一功侯往葬即可。”
却见刘盈闻言,面上只顿时涌上一抹困惑之色。
——正所谓放虎归山,遗祸无穷!
在平定叛乱之后,将发动叛乱的罪魁祸首之首级取来查验,本就是题中应有之理!
若不如此,万一叛乱者并没有死,死的只是一个替身,该怎么办?
再有,便是即便撇开‘查验首级’这一点不说,将叛贼的首级送回家乡1,还要派功侯去亲自下葬?
这规格,怎么都不像是‘叛贼’该有的待遇。
许是看出了刘盈的疑惑,刘邦只看着刘盈皮笑肉不笑的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