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哭了。

一点红怔了一怔,道:“你为什么要哭?”

李鱼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一点红乖乖的低头,被她搂抱着,并不说话。

她的吻就落在了他脖颈的一处伤疤,那是两根透骨钉曾留下的伤口,透骨钉毒辣而尖锐,刺入人体时,他眼前一黑,一瞬间简直都失去了对半边肩膀的控制,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令他这辈子都难忘。

此时此刻,那两个小小的圆疤似乎又开始痛了起来,自皮下开始,流渗出一种尖锐的疼痛,而在那疼痛的表面,清晨的第一朵蔷薇正在温柔地亲吻。

于是他就觉得痒,痒是比痛还要更难去忽视的感觉,这痒意并不深重,却似是羽毛轻搔,即使离开了还余有后劲,带着一股子奇异的勾引和纠缠,叫他浑身都发起汗来。

公主垂着眸,又认真、又小心。

一点红忽然受不了了,他脖颈上的青筋忽然一根一根的爆出,手臂和腰腹的肌肉也忽然绷的紧紧的,他忽然一把扳过了公主的肩膀,然后他就看到了公主缓缓地抬起眸子,那双眼睛里仿佛还带着一丝水意。

她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带着潮湿与氤氲的味道。

初春的银州是这样的冷,屋子内的炭火盆里却有火星爆裂,同样的火星在一点红的双眼之中爆开,他仿佛已经着火,仿佛已经从内而外的被灼烧、被炙烤一般,他的脸忽然狰狞起来。

而公主却对这可怕的表情视而不见,她忽然嘤咛一声,主动搂住了一点红。

炭火都化作白烬之时,天空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那精细的炭盆之中,只余下了一点点未烧净的火,在这如潮水般的空气之中静悄悄的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