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阳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道:“关键是他没上保险,透析一次四百,一星期要透析三至四次,一个月要透析十三次左右,一个月透析费用需要五千多,一年透析费用需要六万。再把检查、药物等其他费用算上,一年估计要七八万。”
杜局头大了,紧锁着眉头沉吟道:“放肯定是不能放的,不给他治也不行,畏罪潜逃死在外面跟我们没关系,落网之后死了到时候说不清,你先帮他办住院,先请医院安排他透析,当务之急是稳住病情。”
治疗一星期花不了多少钱,这点费用局里还是能承担的。
至于以后怎么办,韩朝阳相信局领导肯定会有办法,应了一声“是”,再次走进医生办公室,请俞主任帮戴力实开住院单。
事实上杜局没什么好办法,拿起手机翻出周局的号码,可又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为这点事打电话又觉得不合适。
邢主任刚才没闲着,给预审大队值班民警打电话询问戴力实案的进展,见杜局愁眉不展,小心翼翼地说:“杜局,我刚问过,这件事很麻烦。被害人的伤情鉴定出来了,轻伤一级,检察院那边过完年就会起诉,按照量刑标准,轻伤一级刑期是一到两年。嫌疑人在监视居住期间又潜逃过,法官在定罪量刑时肯定是从严从重。”
杜局阴沉着脸说:“两年跑不掉?”
“至少两年。”邢主任点点头,继续道:“被害人对我们有意见,人家住院治疗花不少钱,结果戴力实穷的叮当响,迄今为止没赔偿过一分钱的医药费、误工费、护理费和营养费。人家心里本来就有气,见戴力实只被关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人家很不理解,不止一次去二中队找过办案民警,还声称要去市局投诉,如果市局不管就去省里上访。”
“这么说案子到了法院,法院一样有压力。”
“法院不会搬石头砸自己脚,判缓刑的可能性不大,反正判完之后就没他们什么事。”
公检法司就像一张桌子的四条腿。
公安负责侦查,检察院起诉,法院审理判决,归司法厅管的监狱管理局及监狱管理局下面的监狱负责执行。
按照程序,判决下来之后省厅监管总队会与省监狱管理局协调,决定把犯人送到省内哪个监狱服刑,但像戴力实这样病入膏肓且刑期不长的犯人,监狱管理局十有八九不会收,最终会让犯人在看守所服刑,转一大圈还是转到分局这儿。
想到这些,杜局揉着太阳穴说:“不管现在给戴力实办监视居住,还是将来给戴力实办保外就医,被害人家不理解,问题都不是很大,至少我们可以做工作,一次做不通多做几次,他们对戴力实的情况不是不了解,只要工作做到位,我相信肯定能做通。问题是戴力实不光有腿还有病,没人监视他肯定会跑,就算能安排人24小时盯着,他的病又怎么办?他出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让他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就是让他在家等死。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没病死也会饿死。不管怎么死的,现在对他不闻不问的那些亲戚,将来很难说会不会兴风作浪。”
“不抓不行,抓到一堆麻烦,这算什么事!”邢主任长叹口气,端起杯子去帮杜局续水。
杜局心道还不如抓不到,但这些话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因此批评“最帅警察”,权衡了一番,抬头道:“今天打电话向周局汇报不合适,明天汇报。遇到这种倒霉事,只有周局亲自出面找政法委,看政法委怎么说。你等会儿给小韩打个电话,让他辛苦一下,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