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文良说:“上学去了,一会我和老伴还得去接他放学。也就是孙子在家的时候,我们老两口还能发挥点余热,平时儿子儿媳上班去,孙子上学去,我们老两口呆在家里完全就是两个废人呢。”
冯啸辰笑道:“胥老,您可不能这样说,您和师母现在的状态,叫做享受天伦之乐。不瞒您说,我现在都想退休了,成天呆在家里啥也不用想,多惬意啊。”
“你个小冯开什么玩笑,你才多大点,就敢说退休的事情!”胥文良被冯啸辰给逗笑了,他斥了冯啸辰一句,然后感慨地说道:“要不是想和孩子呆在一起,我和老伴可真不乐意到京城来。你看看,这样的条件,家里连转个身都难。我在秦州住的是厂里分配给我的总工楼,200平米,在屋里扭秧歌都没问题。”
宁默忍不住了,插话道:“胥老,你们住得这么憋屈,怎么不换套大点的房子?”
“换套大点的房子?”胥文良像是看个傻瓜一样地看着宁默,好一会才自嘲地笑着说:“也是,刚才小冯介绍说你们俩是做公司的,考虑问题肯定和我们这些工薪层不一样。我那儿子在机关工作,儿媳是企业里的,挣的都是死工资,存不下多少钱。我和老伴倒是有点积蓄,可那点钱拿到京城来买房子,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啊。我们上星期还跟儿子儿媳他们去看过一个楼盘,80平米的三居室,差不多60万,我们的钱能付个首付,然后一个月有2000多的按揭款,倒也能付得起。不过儿媳说他们单位的同事现在都在买120平的房子,她担心现在买了80平的,以后会后悔。这不,家庭会议没有形成决议,现在还悬着呢。”
说到最后,他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家庭会议这样的说法挺风趣的。
“我……”宁默心里一个念头闪过,忍不住又想说什么了。
冯啸辰眼明手快地拦住了宁默,转头对胥文良说:“胥老,我们这次来,是有点事情想听听您的意见,您看方便吗。”
“我一个退休老头,能给你们什么意见?”胥文良诧异地说,不过脸上还是显出了几分期待。他也实在是窝在家里闲得无聊,好不容易有个人上门来找他谈正事,他还是挺兴奋的。
冯啸辰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几张放大的照片,递给胥文良,说:“胥老,您看看这些设备,您了解吗?”
胥文良接过照片,又从不知什么地方翻出来一副老花镜,戴在鼻梁上,这才开始察看这些照片。他只看了一眼,就滔滔不绝地点评起来:“这不就是一套复二重线材轧机吗?应当经过了技术改造的,能够吃150毫米连铸坯,生产6毫米、65毫米和8毫米普碳线材。不过改造还不彻底,它的中轧机组主电机功率是1600千瓦,如果换成2500千瓦,生产效率起码能够提高40……”
“……”
宁默和赵阳都傻眼了,老爷子说的这些东西,前两天他们在金链子老板那里也听过,但人家是天天用那套设备的,知道这些情况并不奇怪,胥文良只是凭着他们拍的几张照片,就把设备参数说了个七七八八,这专业水平,实在是没说的了。
“胥老,您对冶金设备真是太了解了!”赵阳崇拜地说道。
胥文良得意地说:“这有啥奇怪的。这套设备就是我们秦重造的,它的图纸就是我画的,我还能不了解?我告诉你,哪怕把它拆了重新回炉铸成钢锭,我都能够认得出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