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培元的架子是因人而异的,在那些艳羡他的人面前,他自然就有架子可端。但如马伟祥这样直接扫他面子了,他也只能认栽。他悻悻地笑着,说道:“马厂长叫我老郭就好。不瞒马厂长说,我这次来拜访马厂长,是受了日本池谷制作制销售总监内田悠先生的委托,来和你商量一下外包业务报价的事情。其实我们心里都是很明白的,现在你们用的这个工时定额标准,就是专门用来坑日本人的,照着你们正常的报价,工时费连一半都到不了,甚至有20就不错了。马厂长,你说是不是这样?”
“那又如何呢?”马伟祥不置可否。
郭培元道:“做生意,总得讲个诚信吧?人家日本人好心好意地跑到中国来,给咱们送业务,咱们还这样漫天要价,说不过去啊。”
“日本人好心?”马伟祥冷笑道,“他们好心个屁,我们海东省引进一套大化肥,他们生生报了3个亿的价,一个爬合成塔用的楼梯都敢报出好几万,这特喵就是几根钢筋焊出来的东西,我们自己造连1000块钱都用不了,他们算什么好心?”
“这……”郭培元被噎住了,日本人黑心,这是但凡与日本企业合作过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郭培元自己成天帮日本企业拉关系,又岂能不清楚这一点呢?他从别人那里听说,马伟祥这家伙贪心、跋扈、官僚,可没想到他居然也仇日。你自己就不是一个好人,你有什么资格仇日呢?
可马伟祥就是这样,郭培元也没办法,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说:“马厂长,人家有技术,赚点利润也是应该的,谁让咱们落后呢?我是想说,咱们这样对日本人报价,人家也不傻,能看不出来吗?万一人家一不高兴,不找咱们做外包了,咱们岂不是落个一场空了?”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马伟祥这些天担心的也是这事。他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京城的领导帮我们分析过了,就算我们的工时定额报得高一些,相比日本人的劳动力成本还是低得多的,日本人不可能不找我们做分包。反过来,如果我们报了个低价,那才叫吃亏了呢。”
“可是,日本人凭什么就找你们海化设呢?”郭培元意味深长地说道。
“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别家企业报的价比你们低,那你们岂不就拿不到业务了?”
“谁能比我们价格低?”马伟祥反问道,“重装办发了通知,要求各家企业必须严格按照标准报价,谁敢报低价,就会受到纪律处分。在这一点上,大家的分寸是一样的。”
郭培元道:“我是说,如果呢?”
马伟祥道:“如果有别家敢降价,那我们自然也会跟着降,这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如果马厂长这边能有一个降价的意思,别家跟着一块降,那么是不是重装办那边也就没办法了?法不责众嘛。”郭培元继续引诱着。
马伟祥呵呵一笑:“我说老郭,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也不懂吗?我老马今年都是快退休的人了,我去当这个出头鸟干什么?我图个啥呀。”
“内田先生答应,如果马厂长这边能够率先降价,降下去的这部分,内田先生愿意拿出5来作为马厂长的辛苦费。”郭培元抛出了最关键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