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问,他已经将这件待办事项记在心里了。

日和侧头想想,比起速食咖喱,盐烧鱼的味道在新鲜度上明显更胜一筹。于是她果断对织田先生的厨艺进修计划表示了赞同与肯定:“鱼很好吃,值得!”

“那太好了,除了盐烧,醋渍的味道也不错,或者用黄油炙,自己买材料动手要比去店里划算实惠得多。”他在这里因着终于摸到日和的偏好而暗自高兴,后者却被街边圆溜溜的章鱼小丸子引走了注意力。

一撮章鱼腕足尖尖破开小麦粉外皮凸了出来,就像脑袋上竖起根呆毛似的,可爱!作之助好像没注意到自己的头发也翘起来了几根……不告诉他!

两人各自盘算着心事并肩行走,逐渐亮起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合在一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

回到办公室,一进门日和就看见福泽社长皱眉站在江户川乱步的办公桌前。这回倒不是名侦探做了什么要挨训的事儿,而是从东京传来了一个不能公之于众但足以产生巨大震动的消息。

“你们回来了?正好,看一下吧。”

社长先生将刚到手的情报递过来,织田作之助接下后拿到面前仔细,日和攀着红发青年的胳膊跟着看:“这些人……不认识。”

“都是些隐藏在幕后操纵时事变化的老人家,数年前因为那‘背叛的七人’,战争戛然而止,也算是让这个国家及时止损。对于左右权力的世家来说,战争突然结束的事实限制了他们继续借此攫取利益,却又保护了他们不被彻底清算。站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的,绝大所数不过是临时被推出来充当替罪羊的棋子。”提起这些,即便福泽谕吉也免不了唏嘘:“如今老人们掌控着能够决定国家命运的资源,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是万万没有想到……”

——所谓情报,其实是一份列满姓名的名单,一部分后缀着“病退”,一部分则在名字上多添了个小小的黑框。

如果年轻个二十岁,说不定福泽社长自己就能凭着一股少年意气抄刀对这些老不死的老贼们做些什么。然而随着年龄渐长,人越发想要将所有事都安排个稳妥顺当,冲劲自然不比当年。倒也不能说孤剑士银狼的刀钝了,只是他比过去想得更多,也更受掣肘。

“横滨这边刚乱完,东京又乱了,内务省的日子怕是要越来越不好过。”与谢野晶子抱着胳膊感叹,江户川乱步把脚翘到办公桌上,双手枕在脑后:“有什么关系嘛,我倒是觉得事情或许会朝谁也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再说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某些人早几天也没什么……”

“乱步。”

福泽社长看了养子一眼,提醒他说话不要太绝对。

名侦探果然扁扁嘴巴不再出声,脚也从桌子上挪下来坐好:“好啦,我知道了啦!”

这孩子聪明归聪明,做事也靠谱,就是性子不知何时才能成熟起来。福泽先生放过他,转而对面前所有社员道:“横滨刚刚从过去的龙头抗争中恢复过来,突然又有东京骤变传来,谁也说不准port afia会不会趁此机会扩展影响力。明日起我将与种田长官一道前往东京维持境况,你们留下自由行动,注意安全。”

目前侦探社供职的社员里,还没有能够让他放心托付的继任者,所以这一趟他谁也不打算带在身边。

“乱步、与谢野,警视厅那边的委托你们多费心;田山和织田多注意些委托人的安危;至于日和……”

福泽谕吉微妙的顿了顿:“关于你的那份悬赏,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并非放任不管,而是在经过了一夜思索之后得出的结论——一味将孩子揽在羽翼之下也许并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日和与乱步不一样,她需要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看真实的世界,当他因为种种原因忍不住更想保护这孩子时,也许已经犯下了和那些伤害她的人一样的错误。

“哦哦,好的!我可以向大家寻求帮助吗?”

日和可没有什么纤细敏感的小神经,正因为了解她直率爽朗的这一面,社长先生才敢做出这种看似“孤立”的决定。

“可以,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

福泽社长颔首:“向人求助并不可耻,做得很好。”

反正她肯定会和织田黏在一起的,老父亲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放在从前日和绝对不说这种话,她只会像台机器人那样执行一切能听得懂的指令,至于听不懂的……装傻佯做没听见呗。

果然,第二天上午异能特务科派来专车接走了福泽社长。过了好几天,没等他从东京回来,加班加得憔悴的坂口安吾忽然出现在武装侦探社的会客厅里。按照平时的习惯,大家基本上默认他独自过来就是为了找织田作之助,因此对坐在沙发上的异能特务科官员一点也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