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独明摇了摇头。

这日的审判报道很快就出来,记者们似乎竭尽热情去描述这场惊心动魄的审判庭战争。他们写道,接受审判的人坐在窗子投进的日光里,后面就不再说话,用沉默表达轻蔑。

而小报的用词还要更放肆轻佻一些,「他眨了一下眼睛,庭中的刀光冷冽也跟他眨了一下,刀光就变得温柔」。这场突然的灾祸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同一日,南城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开始了。而江独明和叶凡星的书信被反复翻查,最后也只公布出那些日子里的情诗绵绵。

看客津津有味,大肆传扬着这些斟酌再三的情话,直到谈论得厌倦了,话题才逐渐隐去。

在牢狱之中,叶凡星和江独明隔着围栏对坐着,江独明闭目无言。

叶凡星安慰他:“有的人上了战场,生命最后倒计时的五分钟,他会在濒死的抽搐中回想他的爱人。倘若是我,我只想你四分钟。”

“最后一分钟用来漫无目的地想……”

话顿住,仿佛察觉这安慰很不好听。

江独明睁开眼睛,“那最好四分钟也不要有了。”他心里总是为此踟蹰,不确定听任对方放兵南城的决定是否正确。事实上,他早就开始后悔了,要竭尽镇定才能不显得过于慌张。

他自打成年从未对家中求过一次,这一次却破例地开了口。但电报尚无回音。

“活着吧,”江独明抿了抿唇,极克制地说,“尽想远得很的死前的事。我也不需要你死前的惦记,”叹了口气,又说,“从前我觉得世上仅有带兵是最值得喜欢的事,可也没有现在这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