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床上面无表情,顶头的伍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长了一把粗胡子, 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下, 脚一翘, 踩到了顾还山床边。
磨了磨。
他看了一眼顾还山,仰头闷了一口酒,嗤笑道:“毛都没长齐的蛋, 瞧你这副狗样子。”
顾还山眼珠动了动,去瞧他踩在床边的鞋, 鞋底厚厚一层泥, 掺着黄沙, 是刚刚拖着他一步步回来时弄上的。
顾还山哑声道:“我下次再试。”
“你爹的, ”伍长一抹嘴上的酒,破口大骂,“你他爹下回死外面老子也不管了,狗爹养的玩意儿!”
顾还山到底也没有死在大风里。
他战胜了大风,许多年过去,整个北疆,只有顾还山一人能在大风来的时候走在外面。
狂风吹乱他发,从他岩石般结实的肌肉上滑过,再奔向远方,伤害不了他一分一毫。
只不过风渐渐的也来得少了,圣曜帝登基一年后,在这里开了互市,与突厥做起了生意,北疆裸露的大地上渐渐兴起一座座城池,也种上了树。
黄沙少了下去,从前的风急,如今刮过来,倒显得温吞许多。
人多了富足了就开始思淫欲,在渐渐起了几个青楼后,顾还山府上紧邻的一条街上竟然开了一个小倌馆。
从前有属下邀请他去青楼,他也多少配合他们闹一闹,这次属下邀请他去这个小倌馆,顾还山也就去了。
他去是去,也从不拘着手下的人,只不过自己只喝酒不沾色,下面的人都懂他的脾气,便也没叫人近他的身。
顾还山咽着喉咙里的烈酒,眯着眸去看台下跳着舞的少年们。
这是他刚来北疆时带他的伍长喝的酒,北疆人都喝这种酒,叫「醉鹰」,烈而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