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朱梁没有听见骂声,反倒是被这声叹息叹的心中泛起一股酸意。
他低声道:“姑父莫气了。”
陈家本家的人各个属吸血虫,看他不当南阳侯而是当大冤种,侯夫人朱晴虽为他生了一儿一女,可小儿如今也只两岁。
侯夫人娘家只有朱梁这个侄子最为亲近,不求从他这得到些什么,而是真真正正将他当做姑父来尊敬。因而朱梁哪怕是愚笨没有上进心,南阳侯这么多年来为他谋划,也不曾放弃过。
想着将来等儿子大了之后,两兄弟齐手,绵延陈氏一脉的荣华。
南阳侯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叹息道:“将你的背直起来,给姑父去送个信。”
朱梁直起了身子:“姑父送信去干什么?”
南阳侯看了他一眼,声音压的很低,在青天白日里生出了一点冷意:“颜怀隐,留不得了。”
不是他刚刚那有病一样的行事,而是他刚刚那一番话。
南阳侯顺着他的话思考下去,恍然发现赵环能行的两条路,竟然都在颜怀隐刚刚说的那一番话中了。
而无论哪条路,对于陈氏一族的未来,都无一丝益处。
颜怀隐,当除之。
朱梁被南阳侯话中的寒意一惊,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可若将颜怀隐给杀了,西北旧部再派人来帝都该怎么办?”
“只要赵环没打进朝华城,”南阳候缓缓将手搭在扶椅上,“来一个,杀一个。”
朱梁解了心中疑惑,便道:“姑父,何时杀?”
南阳侯笑了笑,他眯着眼睛侧目去看窗棂外的阳光:“贵妃宴。”
他们在这里讨论怎么让颜怀隐脑袋和身子分家,颜怀隐却是不知道的,他捧着自己小碗,慢悠悠地穿过一条又一条长街,往驿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