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往外走的脚步不停,听那宫女说完后,点了点头,“宫中补养气血的药材是不缺的,让你们士子不要乱想,又不是那等每月没有补品份额的。”虽然她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略虚伪,但场面话无论如何都是要说的。
那个永寿宫的宫女可不觉得贵妃说的是场面话。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们,谁不是日常用着补养气血的药材呢?别说这样的药材本身不算名贵,就是真名贵的药材,也没有宫中的妃位士子拿不到药的。何况,贤德妃一向是个能忍的,“之前娘娘经常头晕、眼前发黑”云云,都是抱琴说的,而且是昨天皇后娘娘来看她们娘娘的时候说的,这个和云苓说话的宫女也是在贤德妃跟前伺候的,可没觉得娘娘有什么不对,听抱琴这么说,就觉得抱琴多半是在皇后面前给她们娘娘打圆场而已。因此听了贵妃的话,脸上甚至露出了些笑意,“是,奴婢们也常开解娘娘,娘娘还说,这一病,连累得诸位娘娘们都过来看望,她怪不好意思的……”
永寿宫的门口近在眼前,云苓摆了摆手,刚要让这宫女回去,自己这就走了,就见淑妃迎面走来。云苓一愣,倒不是因为淑妃比敏妃先来,而是因为淑妃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在紫禁城生活了这么久,就算原本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淑妃最起码的表面功夫应该也是能做好的。过来探病,就算原本没什么感情,也应该面带一点担心,显得自己很关心的样子。淑妃的脸上却有几分气急败坏似的。见云苓还没走,这才稍微调整了表情,微微行了一礼,“原来贵妃姐姐也在这里。”
云苓点点头,见淑妃身后也跟着拿着礼物的大宫女,她的表情也调整过来了,微微一笑,“你这性子,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淑妃的帕子在食指上绕了几圈儿,脸上也挂上了些制式的愁容,“好歹也做了几年的邻居,听说贤德妃病了,不瞒您说,我心里还真几分不舒服。”以前贤德妃住在东六宫,景阳宫和永和宫确实相隔不远。不过当时淑妃和贤德妃的关系可远远算不上好,淑妃能来得这么早,显然不是因为曾经的“邻居情分”。
心里这样想着,云苓却还是对淑妃点了点头,在永寿宫的门口也不可能聊太多。虽然说淑妃这个样子明显是有什么猫腻的样子,但她总不可能现在折回去重新“看望”一遍贤德妃吧?何况,当着她的面,即便这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也不可能表现出来不是?
带着玉蝉和玉柳走出永寿宫,云苓还有几分好奇,在她印象里面,淑妃和贤德妃虽然因为争圣宠有些不和睦,但应该没什么大过节,淑妃往永寿宫中去的时候怎么也不应该是这副被气到心态爆炸的样子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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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中,对着气势汹汹来“讨个说法”的淑妃,贤德妃脸上的笑意更重了几分,说出的话却和云苓刚才和淑妃擦肩而过时的想法差不多,“妾记得妾并未惹到淑妃姐姐,姐姐却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你没惹到我?”屋里的人不是贤德妃的心腹、就是她自己的心腹,淑妃也不怕说话的内容被别人听去了,听了贤德妃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那小杏那丫头是怎么回事?”
贤德妃脸上的笑容不变,她的脸色不错,说话时的中气却已经不足了,不过吐字却还清晰,稍微带了点诧异,“永寿宫里没有叫小杏的宫女呀。淑妃姐姐如果是被人冲撞了,也不该来找妹妹来理论才是。”
淑妃简直有苦说不出,半个月之前,司徒晖原本说好了,今年她生日的时候给她在永和宫里办个小宴的。可几天之前,司徒晖来永寿宫中看过贤德妃之后,原本说好的生日宴就不了了之了。她多方打探之下,才知道司徒晖好像因为什么事情恼了她,又听说前两天,司徒晖身边的苏红保亲自提审了一个叫小杏的宫女,然后才对永和宫冷淡下来的。她明知这件事里有贤德妃的手笔,却不知道皇上到底误会了她什么,可不活生生憋死么。
缠磨了半天,贤德妃的口风半丝不漏。淑妃终于忿忿地甩手走出永寿宫。贤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见淑妃被气跑了,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淑妃娘娘这脾气啊,真是难为永和宫的人了。”
贤德妃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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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永寿宫传出来的消息是贤德妃病重,但亲自去永寿宫探病之后,敏妃和淑妃都觉得,以贤德妃的气色,撑到入冬应该没什么问题。要知道,病重的人撑过冬很难,但如今是夏天,宫中又不缺补品,想要好好养着贤德妃的身体,问题应该是不大的。